他氣上心頭,口不擇言道:“對,我就是要與你各不相幹!”他腳步一頓,開始數落起面前的女子:“你看看你,哪裡還有半點初見時的溫柔,整個一潑婦罵街。對,我與雲娘确實和離了,也确實補貼給了她一萬兩銀子,但那是我武進伯府的銀子,你白茶還未過門,就開始管起伯府的事情,是不是太操之過急了?”
他不安地看了阮雲娘兩眼。沒有把那一萬兩銀子的真相說出來。最好讓阮雲娘誤會,能記起他程顯的好來,到時候再反過來頭來求着他。到那時,他可不會輕易答應她。
鴦命真想扇程顯兩巴掌。她看他才是頭腦昏聩,搞不清現實了。一萬兩銀子,可不是什麼随随便便的數字。即使也補償阮雲娘,也不至于傾家蕩産。哎,說來說去,白茶腹内的胎兒才是最無辜的,他/她沒有選擇自己爹娘的機會。
白茶被說得啞口無言,面色一白,腹内的胎兒感受到她情緒的波動。猛地踢了她兩腳,踢得她冷汗岑岑。
“你竟然這樣說我,我最終是替誰打算?好,你說我沒有初見時溫柔。我與你在一起時,你連洗臉巾子都不會自己動手擰一下,還要我親手擰幹遞到你手上。再說我有孕至今,跟着你南來北往,颠簸不停,吃不好睡不好。你還有良心嗎?”白茶艱難道。她扶着肚子,大喘了幾口氣,還是沒有緩過來。
程顯被下了面子,意圖扳回一成,不耐煩道:“你說這些做什麼?我說了,與你各不相幹就是各不相幹。你肚裡的孩子我會認,你從哪裡來就回哪裡去。”他照舊看了阮雲娘一眼,還挺起胸膛,意圖在阮雲娘跟前一逞男子氣概。
得到了阮雲娘不屑的一聲“切”。
白茶無力地笑了笑:“原來,你心裡從來就沒有過我。”她以為,無論程顯在哪裡留過情,最後都會被她收拾得妥帖。
可方才見他頻頻朝阮雲娘看去,那眼底隐藏的一絲柔情。讓人無法忽視。沒想到,終究還是她太天真了。
她妄想用一株山茶的專情,去感動一顆四處留情的凫公英。
她細想後,還是覺得不能放過阮雲娘。遂朝着程顯猙獰笑道:“既然你舍不得她,那就讓她送我們的孩子一程吧。”
程顯面色一凜,責問道:“你要幹什麼?還嫌鬧得不夠大嗎?”
話落,異變突生。白茶一頭猛地撞向阮雲娘的胸脯,阮雲娘面上大驚,沒有反應過來,被她撞得節節後退。她下意識朝左右伸出手,試圖拉住什麼東西。圍觀的百姓紛紛避讓,生怕攪合進這攤渾水裡。
阮雲娘面上更加慌張,連忙朝程顯呼喊道:“還不趕緊過來拉住她!”
程顯神色怔愣,回過神來點了點頭,飛快跑過來想要拉住白茶。
白茶緊咬牙關,又是用力一頂,直接把阮雲娘撞得跌了一跟頭。自己也脫力地向前倒去,挺起的肚子重重壓在阮雲娘的身上。瞬間,就有一股液體從她的下身源源不斷地流出來。
竹茹驚呼一聲,連忙捂住自己的嘴巴。她偏頭去看鴦命,見鴦命也是一臉錯愕的表情。
“姑娘,她這也太沖動了。害了無辜的孩兒不說,還沒有傷到那阮雲娘分毫。”她放下手,嘴裡歎息道。
鴦命蹙了蹙眉,感慨道:“誰說不是呢,也不知道肚子裡的孩子有沒有事。”
圍觀的百姓都怕被賴上,眼見白茶倒在地上,都紛紛往後倒退。以至于三人中間空餘出很大一片場地。
鴦命輕易就能看清裡面的情形。見阮雲娘也吓得六神無主,程顯沒有去扶起為他身懷六甲的白茶,反而推開她,去關心阮雲娘的狀況如何。
鴦命搖了搖頭,不忍心再看下去。讓車夫直接繞道回府。
踏着最後一縷殘陽,她走進鴦府的大門。隻見她爹鴦文禮,在前廳裡踱來踱去,一隻手揉搓着重新長出來的,一茬短短的胡須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爹。”鴦命提起裙擺,清脆地喊了一聲。
鴦文禮愣了一瞬,側過身來,老神在在地笑道:“回來了?快過來,來看看你大哥都寄了什麼東西來。”
鴦命點點頭,邊走邊問:“是不是給你也寄東西了?”
鴦文理不解:“你怎麼知道?”他瞟向身後跟着的竹茹,氣惱道:“又是你這多舌的丫鬟告訴你的?”
鴦命索性道:“這還用人告訴我嗎?看看你臉上的表情,就知道了。哪回寄東西回來你是有笑模樣的?除非他也給你寄了。”
鴦文禮臉上的笑還未加深,就僵在那裡。碰了碰紮手的胡須,沒好氣道:“你還調侃起我來了?行了行了,趕緊去看吧。”
說完,提步就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