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門前,林硯之朝陸啟山拱手行禮,而後策馬揚鞭,帶領三百人馬直奔知府衙門。
系着紅纓的馬鞭被陸啟山高舉頭頂,“衆将士聽令!城中所有在售糧鋪,一幹掌櫃夥計,一個不留,全部押往知府衙門!剩餘三十人,随本将一起,直奔羅氏米行!”
近兩千人馬身穿铠甲,将半條街圍了個水洩不通,而後,又突然盡數散開。
一時間,引起全城轟動,百姓們一邊躲着官兵,一邊不由自主的跟随,想要看個究竟,人類的本質——好奇心勝過了這一刻的恐懼。
羅氏米行門前,瘦高個掌櫃前一秒還在洋洋自得,今日糧食又賣了個好價錢,誰知下一秒,兇神惡煞的陸啟山一秒到達。
“将羅氏一幹人等,全部羁押,鋪中米糧,清點封存!”
陸啟山一句話,将羅氏米行逍遙法外的日子徹底終結,瘦高個掌櫃被人沖上來壓倒在地,見這陣勢,連冤都不敢喊了。
很快,城裡全部糧行被駐軍帶兵查抄的消息不胫而走。
百姓們激動不已,松江府不知多久,沒見過這般動靜了。
城門口有眼尖的人驚奇發現,“剛剛那位大人面生的很,難不成,是朝廷的欽差到了?”
衆百姓又驚又疑,一時間議論紛紛。
賣貨郎出現在那人身後,也驚了一聲,“若他是欽差大人,那之前同他一起的那位小姐,豈非當今公主殿下?”
一句話,激起千層浪!
人群瞬間炸開了鍋。
有人說,沈周容蠻橫暴戾,怎可能為松江百姓出兵。
有人說,沈周容出巡江南,本就是做戲一場,百姓在她眼裡,不過生死無關的蝼蟻。
不過這些揣測,也隻哄鬧了不到半日時間,随着松江府衙沈周容現身的消息傳來,衆人驚覺,那位驕奢蠻橫,無惡不作的鎮國公主,真的來了!
松江府衙。
沈周容每向前的一步,都似踏在秦執心口的利刃。
秦執跪了半天,一雙素靴卻出現在方秀蓮眼前的青石闆上,将她滴成一串的眼淚,輕而易舉踩在腳下。
沈周容的聲音并不淩厲,甚至在方秀蓮聽來,仿若天籁。
“剛剛所喊之冤,可還作數?”
方秀蓮楞在原地,趴在地上頭也不敢擡,任憑洶湧的淚水,一滴接一滴緊緊落在那雙長靴之上。
直到所有眼淚暈成一個圈,才驚覺失态。
“殿下,求殿下恕罪!民婦所受冤屈,至死難平!”
沈周容嗤笑一聲,“本宮曾帶兵入邊關,一夜奔襲八百裡,連敵寇都可以平,何況你小小一樁冤案!”
素靴離了自己視線,方秀蓮跪在地上泣不成聲,這是第一次,有人站在公堂,願意相信她的冤屈。
“民婦多謝殿下,多謝殿下!”
噗嗤一聲,是旁邊跪倒的柳元會被吓的失了禁,長青眉頭一皺,看向跪成一排的衙差。
“怎麼?是不想要腦袋了?還不快将人拉下去!”
離得最近的兩人立馬起身,拖着人就往外走,長青見其神色渙散,不悅的皺了皺眉頭,随機點了一人。
“你,去将全城大夫盡數請來,姓柳的若有好歹,你們活罪難逃!”
被點名的人起身,慌不擇路的跑了。
圍觀的百姓有看熱鬧不嫌事大的,“這裡這裡,周大夫,您快幫公主殿下去瞧瞧那姓柳的,殿下說了,人可不能死喽!”
被推出來的老者胡子花白,冷汗浸了滿頭,在長青目光掃過來的時候,一咬牙,慌忙忙追去了。
沈周容轉過身子,面對衙門口圍的水洩不通的百姓,神色睥睨一切。
“本宮今日在此,為方秀蓮一案平冤,凡提供平冤線索者,賞精米十斤!反之,斬!”
人群霎時竊竊私語,更多的,是十斤精米的讨論。在如今糧食緊缺,糧價居高不下的情況下,如此賞賜,可以說是洪災之下的續命之賞。
秦執跪在地上,第一次親眼見這位鎮國公主帶來的混亂,簡直令他頭皮發麻。
忙跪着轉了一個圈,堪堪将自己面向沈周容,磕頭大喊。
“殿下,萬萬不可,還請殿下三思!”
沈周容嘴角不易察覺的一絲冷笑被長青敏銳發現,立時大喝一聲。
“放肆,殿下說話,哪有你插嘴的份!”
秦執一噎,他堂堂朝廷三品大員,竟被一婢女喝至如斯,頓時怒火中燒,可偏偏沈周容是個蠻不講理,說殺人真殺人的瘋子,為了小命,秦執隻能憋着一口氣,心驚膽戰的閉了嘴。
“下官該死!”
身前,沈周容開了口,明明不是什麼斬立決的話,可聽在秦執耳中,确是一字一句都似催命符。
真應了那句,沈周容是大安的在世活閻王!
“方才,本宮站在衙門邊上,聽到滿堂,都是方氏秀蓮因偷情,而謀害了孫氏一家。”
“一個女子的名聲有多重要,依本宮方才所見,你們倒比本宮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