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芸亭腿都軟了,感覺自己的魂随着這一聲小表弟飛了出去。
他不過一小小商賈,哪敢與當朝公主互稱手足,可在沈周容目光威脅下,愣是喊出了表姐二字。
這可是位殺人不眨眼的主啊,他宋家今年是怎麼了,之前是糧也捐了,錢也捐了,怎麼這個煞神還找上門了!
身後管家一會疑惑一會震驚,腦子都快轉不過彎了,可自家主子沒說話,于是繃緊了身子規規矩矩站在一旁。
跟前,又有一人下了馬車,不羨當即上前攙扶。
林硯之裝模作樣靠在不羨身上,整個人柔柔弱弱一副書生樣,面色蒼白的像是快要斷氣。
宋芸亭睜大了眼,這又是誰?!
驚疑的目光落在沈周容眼底,沈周容笑的格外放肆。
“别怕,這是你表姐我啊,從過路馬賊手裡搶回的小公子,你可得把人給我治好了!”
沈周容嬌笑一聲,攬着宋芸亭肩膀擡步往府裡走。
身後浩浩蕩蕩跟了一大群人。
圍觀的百姓聽到宋芸亭這位表姐從馬賊手裡搶了一個白面書生,頓時哄笑成一團,對看起來就是練家子的‘護衛們’有了釋然。
廳堂裡,宋芸亭好容易屏退下人,啪叽一聲跪倒在沈周容跟前。
“公……小人叩見公主殿下!”
林硯之站在一旁,好整以暇看着宋芸亭,有些想笑。
宋芸亭簡直都要哭了。
他就說,好好的,他那位外家表姐怎麼會一聲招呼都不打,直接找上門來,原來是沈周容這尊大佛。
可這尊大佛,她找自己幹什麼?!
“長青,扶人起來。賜座。”
沈周容心情頗好,說完又看向身側的林硯之,“林大人與胡大人也莫拘着,一起落座吧。”
“謝殿下。”
于是,剛剛屁股沾到凳子的宋芸亭像受驚的貓一樣迅速彈起,在林硯之和胡萬庭之後,才戰戰兢兢坐下。
整個人吓得大汗淋漓。
“宋老闆不必驚憂,此番殿下路過揚州,一是需有身份掩人耳目,二來,是有一事,想請宋老闆幫忙。”
林硯之三言兩語,說清了上門緣由。
宋芸亭這才稍稍放下心,隻要不是來殺他的,怎麼都行!
“林大人但說無妨,宋某一定竭盡全力,為大人,為殿下辦成此事!”
林硯之遞出一方繡帕,“麻煩宋老闆,在這揚州城内尋一人。”
宋芸亭擡手接過,餘光看了一眼沈周容,堂堂大安公主,不會用質地如此粗劣之物。
林硯之解釋:“手帕的主人名叫馮玉秀,是嘉縣治下狐兒村人,年芳十四。”
離開嘉縣後,于前往揚州的路上,遇到了一個拄着杖的瞎眼婆婆。
身邊一個約六七歲的女孩跪在邊上,朝每一個過路的馬車磕頭,風霜滿身。
“求好心人幫忙,求好心人幫忙!”
沈周容讓長青遞出去了十兩銀子,可女孩兒搖搖頭,沒要。
“我和婆婆不要銀子,隻要哥哥姐姐。”
沈周容掀開馬車一角,女孩兒很是激靈,立馬挪動身子,朝她磕頭。
“求好心人,玉荷的哥哥姐姐不見了,好心人幫玉荷找回哥哥姐姐。”
沒有聽到馬車迅速遠離的聲音,一旁的瞎眼婆婆順着女孩兒聲音,掉轉過身朝馬車不停磕頭。
長青看向沈周容,面色為難,“怕是在洪水裡……”
“不不不!”
女孩兒激動辯駁,“哥哥去求學,許久都不回來,姐姐擔心,去尋哥哥後,一起沒了消息,他們活着,他們活着!”
沈周容本不欲管,可眼前兩人額頭的血痂重新磕出了殷紅,活脫脫兩個乞丐,一看就沒少尋人,猶豫的那一秒,動了恻隐之心。
“去問問情況。”
沈周容本是打算将此事交給嘉縣縣令去管,可誰知一問,兩人都說這一男一女是去了揚州。
跨了地界,即便是嘉縣縣令,怕也難辦此事,而去蘇州府又恰好途徑揚州,所以問了兩人性命。
女孩兒大喜過望,沈周容是所有路過,第一個願意幫她們尋人的。于是從懷中拿出一方保護的幹幹淨淨的帕子給了長青。
“這是玉秀姐姐親自繡的,說隻要帶着這帕子,就一定能找到她。”
沈周容帶着帕子走了,馬車咕噜噜,揚起的塵淹沒了兩人蹒跚的身影。
“她有一個哥哥,名叫馮玉祥,曾來揚州求學。”
“宋老闆若查到兩人蹤迹,還請告知在下,如此,林某在此先行謝過。”
林硯之起身朝宋芸亭揖了一禮。
宋芸亭受寵若驚,說話都結巴了,“大人不必如此,宋某這就安排人馬上去查,一有消息,立刻通禀!”
傍晚的時候,庸守現身,遞給長青一封密信,長青打開看過後,面色凝重的去尋了沈周容。
“殿下,我們的人去了福慶樓,沒查到有用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