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周容第一反應是霍家竟敢私販軍馬!
而後意識到,自己現在正是那個膽大枉法的霍三姑娘。
一口氣梗在心口上不去下不來,難受的緊。
“閣下胃口未免太大了些!”
裡頭人無視她的怒火,反而循循善誘。
“娘子财富累世,難道就從未想過大權在握?”
“手中有權,便不會再有不長眼的人到娘子碗裡分一杯羹,豈非快哉?”
“待将來得天子青睐,霍家何愁不能一躍成為世家大族?”
此人說的莫說真的霍三娘子,便是她沈周容都心動了。
一個家族有經商之才,且就目前來看,整個家族蒸蒸日上,不說大權,便是家族中随意出一個小官,用錢砸,也能砸出官運亨通,自此身份階級實現大跨越,這是每個經商人家夢寐以求之事。
“閣下所說,如何相信?”
沈周容有意引人出來,此人如此信誓旦旦,必與朝中之人勾結,能左右科舉名次,背後之人一定不可小觑。
如今更是盯上西北霍家軍馬生意,野心真可謂不小。
她這般質疑,裡面人也不惱,隻道:“待娘子見過一人,便可知曉在下所言非虛。”
隐門忽然被打開,麗娘再次走進來,“霍三娘子請。”
沈周容望了一眼屏風後,那人端坐小幾前,兀自倒了一杯熱茶獨飲,胸有成竹的模樣,讓她不禁心底生疑。
這次并沒有再往裡走,而是一路朝外,最終來到一處明堂。
麗娘停下不再往前,隻将她身前房門輕輕推開,然後示意她進去。
見其離開,沈周容遞給身後長青一個眼神,長青立馬明了,随即避開樓内人,迅速前往剛才的隐門。
身後突然有侍女捧着菜肴魚貫而入,來得快去的也快,訓練格外有素。
沈周容看着眼前滿滿一大桌飯菜,那個躲在屏風後的人是要她來這同人用飯?
直到她從容落座,桌旁的人難得的詫異了一下。
“今日一見,霍三娘子果然不拘一格。”
不拘一格?
是想說她不懂規矩禮儀吧!難不成,這人還要她堂堂公主之尊向他行禮?
這是有多不想活?
壓下心底诽謗,沈周容十分從容,“閣下謬贊,在下久居西北,于這揚州城不甚相熟,隻不過有人告訴我,閣下能幫我霍家入主官場,故而才有今日一見。”
沈周容的話說的很直白,她不知眼前人何身份,又是否與那屏風後的人是一夥,所以才大膽試探。
“霍三娘子豪爽性子一如往前啊!”
對面男人大笑一聲,沈周容有些不确定,難不成,此人之前見過真的霍家三姑娘?如此,自己豈非早已露餡!
沈周容已經打算,如果此人知道她是假的,便立馬讓長青将人打暈扛出去。
“久聞霍三娘子之名,曾略備酒菜,邀娘子一見,娘子天性率然,一直不曾如願,今日得見,實乃緣分。”
什麼狗屁緣分,連名都不敢露的家夥。
見她不語,目光隔着眼前紗簾向樓下望去。沈周容順着他視線,看到了同學子們交談甚歡的林硯之。
“霍三娘子眼光獨到,隻是不知,單憑霍家一己之力,能保自家幾世繁榮?”
沈周容道:“自古以來,世家枯榮不過須臾,霍家行事天地間,但求心無愧,而盡人事,至于其他,不過防患未然未雨綢缪而已。”
男人大笑一聲,“能以女子之身,掌家族三分之一權,如此氣概,戴某佩服!”
“世間事,不過未雨綢缪而已,既如此,霍三娘子可知,有時候,你一輩子,甚至百年的籌謀,不過權力之下一次枯榮。”
“甚至,不為人知。”
這個姓戴的,如果她沒聽錯,是在威脅她?
不,是威脅西北霍家。
下方,衆人激烈争論之後,終于決出兩人。
“天下之大,若非為官,又如何身先士卒,為民請命?科舉三年一考,朝廷鼓勵天下學子學而往之,何故?故而,在下認為李兄這幅‘官者,大義為民’更勝一籌!”
“孫兄說的不對,難不成,不為官就不能為百姓謀事?古往今來,多少名人大儒,俱為布衣,一生為天下百姓開蒙,是為百姓知善惡,明是非,懂取舍,而非隻為為官一道。”
“如此,當今天下,未能如你我讀得起書之人,比比皆是,難不成,就能說那些名人大儒不曾身先士卒,為民請命?”
“謂,持身而正,持心以純,方為人之根本,而天下之根本,乃是百姓。”
“故而,在下認為程兄這幅‘官者,百姓也。’是為最佳!”
下面兩方學子争論不休,姓戴的男人擡手招來一人,很快,沈周容就知曉他同那女婢說了什麼。
麗娘現身學子間,大聲宣布那位李姓學子得魁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