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郊大營最近發現一座鐵礦,正缺罪奴,派人通知裴廣陵一聲,他這小兒子我申屠家借用了!”
申屠令容吩咐完一旁的玉枝,又道:“告訴裴廣陵,古來先治家後治軍,既然家都治不好,那他這大将軍,也該讓賢才是。”
“奴婢記下了。”
玉枝福身後迅速離開,待到無人處召出暗衛來,差人去了裴廣陵府邸。
沈周容沒想到,眼前人竟比自己還要狠。
堂堂将軍之銜,竟說撸就給撸了。
這以後,整個裴家,恐無人再為這裴清後盾,有申屠令容命令在前,整個礦山,那裴清當真是生不能生,死更不能死。
周圍人沒想到,眼前人不僅是申屠家的人,還是申屠家小姐,一時議論紛紛。
申屠家不知何由,族中男丁甚旺,申屠令容是如今申屠家三代内唯一一名女嬰,因此上到申屠家主,下至兄長胞弟,對其無不疼愛有加。
隻可惜,七年前不知因何,一朝離家,一直杳無音信,若非今日自報家門,整個皇城,恐都無人識得其身份。
怪不得,一出口,便能要了裴廣陵将軍之位,裴家在世代掌軍權的申屠家面前,是連大巫面前的小巫都算不上的存在,頂多一顆芝麻粒。
同時又有不少人歎,歎那裴清行惡多年,才終于遭了報應。
“都說大齊皇城巍峨富麗,夜不閉戶,路不拾遺,人性之美,堪比天府,卻原來,也不過如此!”
沈周容冷哼一聲,正準備離開,忽然,視線裡,一輛馬車停在了長街前方。
馬車前,申屠令容婢女玉枝在前,裴清被下人攙扶着,準備擡回府醫治。
“外面發生了什麼,怎如此吵嚷?”
意外的,馬車内傳出一清冷女聲。
随行的女侍聞言上前詢問,後前往馬車前低聲回話。
“回郡主,是裴廣陵将軍幼子當街欺辱申屠小姐的朋友,受了些小懲。”
馬車簾子被掀開一角,與正好看過來的沈周容對了個正着,視線交彙那一刻,一股莫名的熟悉感油然而生。
待沈周容欲再看過去探個究竟時,簾子已被放下,清冷女聲再次傳出。
“申屠小姐離家七年方歸,此人實在大膽,知會大理寺一聲,好好查查此子,切勿錯漏!”
切勿錯漏的意思是任何過往,凡有悖大齊律例,皆嚴懲不貸,且不可有任何徇私枉法,身邊女侍心領神會,随手吩咐車夫繼續趕路,而自己則迅速前往大理寺方向。
圍觀的百姓陸陸續續離開,沈周容收回視線,泰然自若整理好衣袖,藏起腕間袖箭,轉身便走。
本以為申屠令容會跟着自己甩也甩不掉,不曾想,眼前人卻忽然朝前而去,神色焦急,去追那輛突然出現的馬車。
沈周容借機潛入人群,遙遙的,看到馬車停下,而馬車的主人卻并未請申屠令容上車,申屠令容就那麼站在馬車旁,不知與馬車主人說了什麼,兩人氣氛看起來并不愉快。
最後,不知又說了什麼,申屠令容才在離開時,躬身行了一禮。
馬車裡的女子,身份竟比申屠令容還要尊貴,這是沈周容推測出的唯一信息,可馬車内的女子到底是誰?
據她所知,大齊皇帝洛恒幼年登基,至今并未娶妻,其後宮内,也并未有任何女子,而洛原膝下大兒子十二歲時随父出征戰死沙場,隻餘了洛恒一個幼子,其下并無女兒。
以申屠令容的身份,整個大齊皇城,她想不出還有哪家女子,能讓申屠令容如此恭恭敬敬行禮。
眼見馬車徹底離開,未免再被申屠令容纏上,沈周容借助人群熙攘,迅速離開了此處。
待身邊兩女婢發現時,再追上去,早已沒了沈周容蹤影,如此,倒是把慢一步回來的申屠令容又一次氣得不輕。
申屠令容叉着腰站在剛剛沈周容站過的地方,整個人勃然大怒,一點不顧世家貴女形象。
“還不快去找,要是出了任何事,十個腦袋都不夠你們賠的!”
兩丫鬟戰戰兢兢迅速離開,身旁丫鬟玉枝建議。
“小姐,要不要再派一些人手出去,年關将至,街上人實在多,萬一再有不長眼的遇到那位……”
申屠令容冷哼一聲,“我看她暗器倒使得格外順手,若有不長眼的再撞上去,死了就死了,整個皇城,死一兩個人,還能翻了天不是?”
玉枝知曉,自家小姐是氣極了,不是氣其他,是氣那位剛剛竟一副要取小姐命的樣子,拿暗器直指小姐心口。
要知這麼多年,還沒人敢這麼對自己小姐,玉枝暗暗祈禱,祈禱那些不長眼的公子小姐今日都早早回府,不然,她家小姐指不定又要派人去别人家府邸了。
離開了申屠家的監視,沈周容索性逛起街來。
在大安皇都時,出行都有鐵甲軍随行,即便身邊隻帶一個長青,皇都中人也都認識她,見了她猶如兔子見了鷹,撒腿便跑,襯的她活像要吃人。
久而久之,她雖一直待在皇都,可皇都内,她卻甚少像如今這般,如一個尋常人般,熱熱鬧鬧自由自在的逛街看花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