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甯郡主?
沈周容看着堆得滿屋子都是的衣裳和依舊金燦耀眼的金飾們,腦瓜子嗡嗡直響。
“若我猜的沒錯,我與嘉甯郡主并不相識,為何會突然邀我參宴?”
兩名女婢低着頭答不上來。
沈周容知曉,她們并非不知緣由,而是不能說。
心頭忽然就想起今日下午,于大街上見過的那輛馬車,馬車的主人是名年輕女子,申屠令容還向那馬車的主人行過禮,必然是她們口中的嘉甯郡主無疑。
想通了這一點,邀她參宴的帖子是如何來的,沈周容自然是猜都不必猜,必是申屠令容行禮時,問那所謂郡主要的。
可申屠令容為什麼,要讓自己去參加郡主宴請,這一點沈周容自始至終想不明白,最後索性不想了,大不了明日參宴,兵來将擋水來土掩。
與此同時,敦陽王府。
王妃蘇南瑾焦急的站在王府大門,看到馬車的瞬間整顆心忽然就放了下來,忙迎了上去。
馬車停下,女兒嘉甯郡主搭着侍女的手款款而下,自然而然的挽上蘇南瑾的手臂,撒嬌道:“娘,您怎麼出來了,如今冬月未過,小心着涼。”
蘇南瑾握着自己女兒的手,滿臉的笑一直不曾停下。
“左右府中無事,想着你該回來了,也不知怎的,就走到了門口。”又問:“今日外出,可還歡喜?”
“歡喜。”嘉甯郡主答,又道:“這麼多年過去,皇城還是一點沒變。”
蘇南瑾拉着女兒看了又看,沒聽出她話中的歎息,見自己女兒哪哪都好,蘇南瑾立時吩咐身邊的嬷嬷。
“吩咐廚房擺飯,派人去請王爺過來。”
吩咐完又帶着女兒忙前忙後的淨手,布置飯菜。
飯桌上,蘇南瑾挑了女兒最愛吃的醬筍放到了嘉甯郡主碗中,滿臉慈愛。
“記得小時候,你最愛吃筍子,如今回來了,隻要你想吃,娘親每日都給你做。”
自女兒回來,蘇南瑾每日必要下廚房,或一道或兩道,做自己女兒昔日愛吃的菜。
“謝謝娘。”
嘉甯郡主咬了一口醬筍,心頭暖意連連,不由擡頭看向身邊人。
眼前,父親不善言語卻無聲慈愛,母親更不用說,這些年為尋自己,生生哭瞎了一雙眼。
雖如今經過診治已能視物,可一到晚上,終是猶如半個瞎子。
想到這,嘉甯郡主不由夾了一道羊肝,放進了蘇南瑾碗中。
“娘,神醫說了,您要多注意眼睛,等您眼睛大好,再為女兒做吃食不晚。”
說罷,又夾了一筷子燒牛肉放進敦陽王碗中,“爹爹,您也要多勸勸娘,女兒已經回來,往後必不叫爹娘再多擔心。”
敦陽王如今四十多歲,身形微胖,面相敦和,聞言心中寬慰不已,老大一位王爺,竟生生濕了眼眶。
“好,好,爹爹一定多勸你母親。”說着又夾了一塊魚肉放進嘉甯郡主碗中。
“你剛回來,一定要多補身體。”
一家三口就這麼溫馨的坐在一起,幸福滿的快要溢出。
唯有那道特地放在她面前的醬筍,嘉甯郡主幾次舉筷,卻再未動一次。
心細的蘇南瑾發現此異樣,在飯後私下同敦陽王話家常。
“女兒變了,以前她最喜歡我做的醬筍,如今好幾次,她都一動未動。”
敦陽王握着自己王妃的手,歎息一聲道:“咱們女兒丢了十三年,已從當年的五歲稚童,長成了如今十八歲的大姑娘,小時候的口味,變了就變了,女兒回來才是最重要的。”
蘇南瑾聞言難免落下一滴淚來,聲音再次哽咽,“王爺說的是,咱們女兒回來,比什麼都重要。女兒既不再愛吃醬筍,打明兒起,不,從今以後,咱們府上,再不進筍子。”
敦親王擡手擦去自己妻子眼淚,将其擁入懷中,卻忽然聽得妻子一句。
“當初,女兒與她總是形影不離,那道醬筍,總是她比女兒吃的更歡喜,你說,女兒不願動筷,是不是還記着她?若是沒有那場戰事……”
話一出口,滿室寂靜,良久,才聽得敦陽王一句。
“過去的事便讓它過去吧,你我身處王室,如今仍能好好活在世上,享世人愛戴榮華富貴,皆是受前人恩德。”
蘇南瑾聽到此話,也是再次濕了眼眶,“自從女兒回來,我時常在想,若是我們能少受些恩德,讓那孩子也活下來,不求富貴榮華,隻求安康快樂,該多好。”
敦陽王未再搭話,隻輕歎一口氣,拍拍自己妻子的肩膀,于滿室寂靜下,得一份安慰。
南院閨房中,嘉甯郡主屏退下人後,從妝台最下邊櫃子裡翻出一紫色木雕匣。
匣子年久未動,上面已積了沉沉一層薄灰。
“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