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容令容,我們要去哪啊,為什麼不能被人發現?’
‘咱們今天出城玩!’
‘真的嗎?真的可以出城嗎?我們不會被抓回來吧?啊!我知道了,一定是阿姐要去,所以被人發現也沒關系!阿姐呢,阿姐怎麼還不來?’
“喏,來了。”
七歲的申屠令容拉住角落裡差點暴露位置的小粉團子,緊接着就見拐角處一紅色身影小心避開四周守衛,朝她們一路偷跑過來。
一路乘馬車至此的嘉甯郡主時隔十三年,再次踏上玉鼎台山下石階時,周遭一切恍如昨日。
“郡主,青檀扶您吧。”
行至一半時,嘉甯郡主額頭細汗密密,氣息更是不勻,身旁侍女青檀見此,忙欲上前幫忙,不料,被自家主子笑着擺手拒絕。
‘好累呀,爬不動了。’
‘我也是,爬不動了。’
三人中,唯有七歲的申屠令容面色稍好,站在石階邊上等氣喘籲籲的兩人休息恢複體力。
這樣的場景,在她們偷跑出城登山的一個時辰内已出現了三次。
可是後來,她們三人還是沒能自個兒登上這玉鼎台,守在暗處的隐衛被召出,她們最終被隐衛背上了山。
山道上,嘉甯郡主一步一步,憶着過往重走兒時路,兩個時辰後,站在小時候隐衛将她放下的地方,如願看見了面前的方鼎。
‘這就是可以許願成真的玉鼎嗎?它怎麼不是玉做的呢?’
年僅四歲的她,見到什麼都覺得神奇。
‘噓~玉鼎面前要虔誠。’
嘉甯郡主站在方鼎下,想起阿姐要她們虔誠,嘴角不知不覺漾出笑來,學着幼時阿姐教她們的樣子,虔誠跪了下去。
‘阿姐,我們就這麼跪着嗎?’
見問的人沒說話,她又向後仰着身子看向另一邊,‘令容令容,我們要許什麼願啊? ’
方鼎下,兩人同時望向中間的一抹紅色。
良久,她聽到阿姐說,‘這幾日,娘越來越忙了,聽人說,娘馬上又要走,去戰場同爹爹一起抗敵,這次不知又要多久才能回來。娘常說四海本為一家,天下的百姓全部安居,田地四季豐收,這樣才會沒有戰事。’
‘這是什麼意思?阿姐我不懂。’
‘沒事,跟着我念就好,我們一起許願,希望爹和娘能早日回來,再也不要有戰事。’
‘好,阿姐你快說,我一定好好許願,讓天上的神仙都聽見!’
“願天佑四海,家國康甯,百姓樂業安枕而卧,天地風調雨順谷堆滿倉,天人和樂戰事皆平!”
嘉甯郡主虔誠跪地,将僅在此處許過一次,卻于過去十三年來默念千萬次的願望又一次講給上天聽,最後學着幼時,一遍一遍叩首九次。
月色高懸,祈願完的嘉甯郡主卻并未起身,而是再次祈願。
“請天地神靈四方諸侯靜聽信女之願,佑阿姐萬全,信女舜華虔心叩拜!”
夜風徐徐,沈周容察覺涼意,轉醒之際,聽到了嘉甯郡主最後的祈願。
舜華兩個字如擂擂戰鼓,瞬間驚退了她滿身酒意,起身時,看到了一身素衣,虔誠跪地的人。
而對方,也正在此刻,一雙眼幽幽望了過來。
剛剛淺眠過去的長青在沈周容起身的瞬間立刻警戒,一雙鷹眼準确無誤的鎖定了方鼎下的嘉甯郡主。
聽到動靜的申屠令容也悠悠轉醒,見身邊兩人都站着,一臉疑惑的起身扒着巨石看了過去。
“舜華?”
“你說什麼?!”
一臉懵還有些酒醉的申屠令容疑惑的望向沈周容,不明所以道:“北堂舜華啊,怎麼了?”
“啊,對,你不記得了,嘉甯郡主隻是封号,她叫北堂舜華!”
申屠令容随意的一句,驚得沈周容心駭異常,若眼前人是舜華,那自己又是誰?
北堂舜華站在方鼎下,看着巨石後兩道身影,心中泛起苦澀。
終是當年滿三人,如今卻還是申屠令容又一次先去到了她身邊。
視線裡沈周容越來越近,一如當年拐角出現的那一抹紅。
“舜華見過大安鎮國公主殿下!”
原來重來一次,還是她先低頭。
“什麼?大安鎮國公主??”
緊随而來的申屠令容睜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向行禮的嘉甯郡主,“你說她是大安的公主?我……”
震驚後滿臉的不可思議,“怪不得,這些年我走遍大江南北,一直探聽不到你任何消息,原來你竟成了大安的公主!我……哎呀,我怎麼這麼笨!”
申屠令容氣的打了自己一腦瓜,而酒意也在這刻盡數清醒。
眼見沈周容就這麼一動不動,震驚又驚慌的看着自己,嘉甯郡主眼裡閃過一絲期盼,于是小心翼翼道:“殿下,可是想起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