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州生亂,速速将穆将軍的家眷接到王府看顧。”吳王的雙眼泛出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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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将破曉,楊均心已經轉醒。
她為尚在熟睡中的穆憑意掖了掖被角,起身穿好衣裳打算先去隔壁看看阿春今天的情況怎麼樣,再去煎藥湯。
楊均心剛剛走出房門,腳步一頓。
她皺着眉擡頭望向外邊,隐隐覺得有些奇怪的動靜。
馬蹄聲踏破寂靜黎明。
身在丹州的安南軍将領一收到信鴿帶回來的消息,立刻率兵奔赴浮州,在這天光乍破的時候遠遠瞧見浮州城門。
而圍繞浮州城外找地方潛入私兵們聽見動靜齊齊一愣。
“是安南軍……”
“安南軍來了……”
他們這幾年東躲西藏,躲得就是安南軍,這會兒一聽見安南軍的馬蹄聲,都齊刷刷腳下生油,隻想快點溜走。
嚴望飛豈會讓他們鳥獸狀一哄而散。
雖然不知安南軍為何突然折返回浮州,但現在當務之急是攔住安南軍,給他留機會抓住穆駿遊的家眷。
他早就打聽過,知道穆駿遊僅有妻女在浮州,更知道她們家住何方。
隻要抓住這個把柄,安南軍又奈他何?
思慮間,嚴望飛已然高聲疾呼:“快攔住他們,若不能抓住穆駿遊的家眷,我等焉有活路?”
這些私兵不了解山下的情況。
他們個個都以嚴望飛馬首是瞻,得知他們已經暴露,生怕會被安南軍圍剿,一聽嚴望飛要劫持穆駿遊的家眷,隻覺這是一線生機。
故而嚴望飛此言一出,這些人都顧不得思索什麼,拿着木制的武器雞蛋碰石頭起來。
安南軍自然也聽見了高喊聲。
還不待他們有所反應,尚未明晰的陰影處便湧出不少拿着武器的“流民”。
戰鬥力不強,人數卻多,一時間還真把安南軍給攔在城外。
而嚴望飛早趁機溜進城去。
穆家離城門到底有些距離,楊均心聽不見城外發生的動靜。
她有些不安,正在準備着藥材。
忽聞門外有人高喊:“有流民攻城!大家快快緊閉門窗!”
楊均心一吓,立馬放下手中的東西,跑到門前查看門栓,還未靠近大門,便聽見牆頭的動靜。
一道身影從高牆上竄出。
楊均心立馬轉身往回跑去。
翻過院牆的嚴望飛遠遠瞧見匆匆跑走的身影,立馬追了上去。
楊均心剛剛跑到拐角,便撞到葉慧娘身上。
“慧娘!”她扶住葉慧娘,急忙忙道:“有匪徒越牆而入,快跑!”
楊均心過慣平凡的日子,山南六州又從未有過大的騷亂,是以她們家中從來也不置備護衛的。
葉慧娘掃了一眼,還未見有人追來,便快速道:“穆夫人先帶孩子們走,我去引開匪徒。”
她孑然赴山南,不曾帶換洗衣物,這些日子穿得一直是楊均心舊衣。
乍一看二人背影,很容易将二人搞混。
楊均心駭然:“慧娘……”
“穆夫人是穆将軍的軟肋,一定要保全好自己!”葉慧娘打斷她的話。
來不及在這件事上糾纏了。
楊均心隻好應下,火速回房去分别喚醒穆憑意與阿春。
嚴望飛趕來時,見一女子驚聲尖叫、往北面跑去,自然立刻追了過去,藏在東廂房裡的楊均心聽着腳步聲消失,含淚攬着兩個孩子起身往外跑去。
這時阿春卻突然掙開楊均心。
她面上還未好透的傷疤因大幅動作龜裂,泛出猩紅的血絲。
“幹娘,我去照應葉姐姐。”她道。
“胡鬧!”楊均心豈不知葉慧娘是在拿命為她們争取逃出生天的時間?
阿春卻笑道:“幹娘,我的命不值錢。葉姐姐是我帶出來的,我絕不能丢下她。您與妹妹快走!”
楊均心要上前抓她,她卻一溜煙便追着葉慧娘方才離開的方向去。
“娘……”穆憑意擡頭看向母親。
楊均心咬牙:“我難道就丢得下你們嗎!”
葉慧娘是往廚房的方向跑——殊死一搏,當然要尋個利器才更有勝算。
可惜她指尖還未觸到門把手,便被人拽着匆匆半绾、奔跑時散開的頭發扯了過去。
人高馬大的青壯年想要追上她再容易不過。
嚴望飛陰森森笑着:“穆夫人,請跟我走吧。”
葉慧娘立刻意識到,此人并非流寇,他就是沖着楊均心來的,并且不認得楊均心。
她瞪着嚴望飛,怒道:“松開!”
“你既然知道我是誰,就不怕我丈夫報複你嗎!”葉慧娘掙紮着,很快被嚴望飛反剪雙臂。
“怕死了,這才要請夫人去美言幾句。”嚴望飛道,“閑話少說,穆夫人,你的女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