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離開前一天,迦若神女來到了鳳梧山。
阿濛本以為會被迦若神女責罵處罰,然而她卻沒有這麼做,反而帶着她和師姐去了千窟雪河。
即便渚雪沒有拿到青帝玄火,迦若神女依舊帶着她們去祭奠姑射神女。
姑射神女祭生萬物時,她的長發化作了一段洶湧的長河,橫隔在了誅魔山阙與四聖山的正中,正是因此,這些年誅魔不渡河,六界中才平靜了數萬年。
渚雪望着迦若的背影,開口撒嬌說:“母親,我與阿濛此行曆練收獲頗豐,我們姑射山的名聲大噪,您是不是已經備好了獎勵?”
“獎勵?”迦若頭也沒回:“早就備好了,你與阿濛回姑射山後,自己去找天嬰師尊領賞。”
渚雪笑容僵在臉上,她對阿濛使了個眼色。
阿濛讀了她的心,瞧迦若神女的意思,她與師姐回去要受罰了。
這還是她活了三千年第一次受罰。
然而這日,千窟雪河出了意外,她們隔着很遠,就看到了四聖山的各神族朝河邊趕去。
“迦若神女!不好了,出事了。”一個頭發花白的老者氣喘籲籲地追了上來。
“發生何事,如此慌張?”
“千窟雪河一夜之間枯竭了。”他說:“那些休養了數萬年的魔正在朝河邊聚集,準備渡河了。”
“什麼?”迦若神情大變:“這怎麼可能?”
“請神女速與我前去查看原因。”
兩人當即喚出靈盤,動用法力,瞬間消失了。
“我們也追上去看看。”渚雪說罷,喚出了她的無引青鸾綠松玫瑰香車,抓着阿濛上了車。
車外不斷有喧鬧聲傳來,阿濛推開窗,往外探看,看見一個身高三米背持雙锏的男子,他身邊則是一個黃裙女子。
“那是雷公與電母娘娘,執掌雷電,原先在夜荷華神女座下執行雷電刑罰,想必是你們先前與伏黯鬥法時,驚動了他們。”
“眼下,千窟雪河消失,妖魔鬼怪傾巢而出,一個伏黯也算不上什麼了。”
阿濛望向那魔障沖天的山脈,憂心忡忡。
等她與渚雪師姐趕到千窟雪河時,隻見幹枯的河床上,橫七豎八地躺着魔獸屍體。
修為最高的幾位上神聯合布陣,一個七彩的屏障籠罩着四聖山,将活着的魔族抵擋在了屏障之外。
阿濛老遠看見一個人站在那群體型高大的魔獸正中。
那些圍着他的暴戾恣睢的魔獸,小心翼翼的,連觸碰他亦不敢。
他則輕笑着望着屏障中的衆神。
“人?”阿濛不解。
渚雪也看到了那人,她嗯了一聲,向阿濛解釋說:“如今六界魔族中,以‘四大魔女,三大魔修,一魔人’為尊,那就是那個魔人。”
“魔人?”
“人,和尚。”渚雪指向那個寸頭黑發僧衣的男子。
“和尚是什麼?”阿濛沒見過和尚。
“從西邊來的修行者,入魔前是光頭來着。”
那位魔人似是感受到了阿濛的打量,他的目光穿過了人群,落在了她身上。
即便兩人相隔甚遠,阿濛仍覺得頭皮發麻,皮膚上如同爬滿了昆蜉般瘙癢,漸漸地,那瘙癢開始變化,仿佛有一根鐵針鑽進了她的血液中,她按住了手腕的刺痛處,生出了一種想要瘋狂撓抓自己的皮膚的欲望……
《晦明神卷》動了動,類翹着二郎腿坐在畫卷上,輕輕地往後甩了甩手,一陣風拂向阿濛,風拂過她的一瞬間,罪魁禍首現了型,原是一層魔蟲爬滿了她身體,聚集在她手腕處,随着風刹那間消失不見了。
阿濛身上的癢停止了。
那魔人的目光從阿濛的身上移到了類身上,他看見他,略微驚詫。
旋即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意有所指地看向阿濛,随後舔了舔嘴唇,仿佛他已經嘗到了這純淨的肉.體。
類冷哼一聲,綠眸沉如寒潭。
“他是誰?”阿濛問。
“一隻臭蟲。”
阿濛眨巴眨巴眼睛,望向類,他的神情嚴肅不悅。
他對阿濛說:“他最愛吃純淨的神與仙。”
“尤其是你這種,瞧着很弱的,對于他簡直就是盤中餐。”
類啟唇繼續道:
“可惜以後有我陪着你,他想吃你,呵,癡人說夢。”
阿濛見他的側臉挺拔,額頭的碎發随風而動,他是如此強大,還有六把無比強大的劍。
她雖然與他結下了主仆契約,但在她心中,他并不是她的奴仆——
類,是無比可靠的夥伴呢。
就在兩人說話間。
那些上神已經将結界壁壘築成。
上神之中,鳳赫暄犧牲最大,他将他的高阙劍插在陣眼正中,并用他的内丹驅動劍靈,用來保證結界不散。
而他本人,因強取内丹實力大削,面容慘白。
渚雪師姐傷心極了,跑到了他身邊攙扶着他。
阿濛沉浸在她的傷感中。
不過讓她感到奇怪的是,迦若神女是鳳帝的妻子,她卻站的遠遠的,也不上前關心他,夫妻二人,瞧着像不認識般,生疏得很。
類伸手向她頭頂伸去,手落下時,掌心中多了一朵曼陀羅花。
不同于尋常的曼陀羅,這一朵,是黑色的。
難道是她發髻上的?可她從未簪過此花。
她發現,四周還有人發髻上也出現了此花。
“阿濛,那魔人會标記自己看中的食物。”
“這是追魄曼陀羅,它在你身上種了它的味道,無論你在何處,都能找到你。”
阿濛不理解,她就這麼好吃嗎?
這份吃人的執着,真是令人費解。
千窟雪河不見了,四聖山亂作一團,而迦若隻是稍作停留,就帶着渚雪和阿濛回了姑射山。
無引青鸾綠松玫瑰香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