迦若終于開始處理阿濛的事。
“阿濛,你将你那畫卷拿出來讓我瞧瞧。”
阿濛立刻照做。
那卷軸卷起時,隻有邊緣是鮮豔的,除此之外大部分仍然鏽迹斑斑,外表瞧着,真是過于不起眼了。
“聽說裡面還住一個上神畫靈,我想見見。”
斬參商,殺伏黯,戰麒麟。
盡管事發有因,天帝不追責罰,她還是覺得太危險了。
“好!”阿濛睜着大眼睛,乖巧地點了點頭:“我立刻叫類出來。”
她沒有像人前那般,裝模作樣地大念咒語,而是直接叩了叩畫卷,“類。”
她喚他。
他便出現了。
盤坐着,環着臂,昂首挺胸的,背後是他的上神九階的靈盤。
眼神明亮,直視迦若。
他修為越高,迦若心越沉。
“你為何在這畫中。”
“被高人收進其中,保我這殘魄不散。”
“是你教唆阿濛與麒麟一族對抗的吧?”眼下不僅是阿濛,姑射山也與麒麟族結下了梁子了。
阿濛乖乖跪在一旁,聆聽着長輩們說話。
“是,我威脅她來的。”
“呵,縱使你上神九階,我也不能放心你跟在她身邊。”
渚雪怕這兩人打起來,連忙解釋道:“母親,這位前輩已經和阿濛結下了主仆契約,阿濛可以完全掌控驅使他。”
“縱是如此,阿濛年幼,心性單純,若是被他诓騙呢?”
“迦若神女。”類打斷了她的話語。
他認真與她道:“我感恩阿濛了我遺願,内疚欺騙了她,所以才甘心結下這毫無尊嚴的主仆契約。”
“我會保護好她。”
迦若眉頭緊蹙,并沒有相信他這番話。
“迦若神女似乎沒搞清楚一件事。”他身後的靈盤開始運轉,風起,額前的碎發開始飄揚,“我若是有旁的心思,這車中,怕是無人能生還。”
迦若神情微變,她向來吃軟不吃硬,立刻摸向佩雪劍,準備與他開戰。
“母親!”渚雪抱住迦若。
“不要!”阿濛阻止類,“回去!”
阿濛話音降落,類就消失了。
她魂魄離體,一齊同他進入了《晦明神卷》中。
“類,你怎麼能這般與迦若神女說話,你要吓死我嗎?神女若是将我逐出姑射山,我就無家可歸了。”
“以後請不要這樣了。”
她慌慌張張地撂下了兩句話,就出了畫卷。
類望着她的背影,話憋在嘴邊,本來是來來不及跟她說,但是他轉念一想,又決定不告訴她了,方才他看見了迦若的内心所想,簡直是頭皮發麻,當然,指的可不是迦若要試探自己的事,而是那消失的千窟雪河,神女之發……還是暫時不要告訴阿濛。
待他再觀察一番,迦若這般瘋狂舉動,究竟目的為何。
渚雪正在勸說迦若:“母親,這法器是敬山上神給阿濛的,敬山上神怎會害她。”
“而且此次曆練,阿濛因與那位畫靈上神結契,修為一下提升到了下仙十二階,受益良多,且無害處。”
“母親,那畫靈上神修為已經臻至九階,倘若活着,大抵能沖擊霞天境界的,人傲了些,也是正常。”
“隻要他對阿濛是真心相護,我們何必因為自己與他不甚了解,就視其為敵。”
“多一個朋友,總是好的。”
阿濛跪在地上,聽得熱淚盈眶,感激地看了渚雪一眼,師姐,我愛你。
可她心中有愧,因為她欺騙了這般對她真心的師姐。
她發誓,假若有一日,她與漓的秘密能夠宣之與口,她一定會第一個告訴渚雪師姐。
渚雪這些話,真的勸住了迦若。
“我與天嬰早就探查過你的身體,你身體太弱,命骨又薄,極難修行,能活着已經有逆改天命的迹象了。”
“尋常修煉方法的确不适合你,也就敬山上神能找到這般适合你修行的法器了。”
“旁人要修行成千上萬年的時間,你一下就提升了九階,得之太易,終不是正途,阿濛,你要記得自己的初心,戒驕戒躁,不可狂妄自傲。”
“還有。”
“不可再單挑神族。”
“阿濛謹記神女大人的教誨,請您不要逐我出山。”
迦若神女頭一回露出了笑臉:“姑射神女最是護短,我也是。”
“對了,這法器的确不錯,我于六界中從未見過如此特别的法器,仿佛是給你量身定做的,你要好好孝敬給你法器的老人家。”
“是。”
“母親,你看看我此次得到的朝夕花火,這也很不錯呢!”
“少賣乖。”迦若神情不再嚴肅,此時已經放松了很多,“你與阿濛回去後,自去找天嬰神女領罰。”
“啊?”渚雪沮喪着臉:“這是白岚帝君親賜的神火,怎麼我得了好東西還要受罰?旁人都說您賞罰分明,我看您是罰罰分明。”
阿濛頭一次看見師姐這般撒嬌,捂嘴輕笑着。
她并不知道,方才她那清甜的聲音傳到了如故廊中。
“尊上,您說她會好好孝敬你嗎?”赤的粗犷聲音蕩開,難掩笑意。
月漓并沒有想象中的惱怒,“嗯,讓我想想。”
他思考了一下,覺得她這般乖巧,柔順,應該是能好好孝敬他的。
隻是,他已經和敬山一樣老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