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看起來很挑剔,将紅鹿肚腹肉又扯又咬,弄得七零八碎,隻挑最嫩最鮮的部位吞吃。
那些大塊的肉掉在地上,它也不怎麼珍惜,連看都不看。
這頭紅鹿不小,又是剛捕獵到,它吞吃的模樣雖然野性十足,但并不着急,吃完需要一陣時間。
在白狼進食的期間,時諾悄悄又往前邁了幾步,随後一邊觀察白狼一邊悄然前進。
他的心神都落在地面那些碎肉上。
肉從狼口中滾落,沾了灰帶了土,這些對白狼來說隻是碎肉塊,但對他來說,就是好幾斤重的大肉塊,一塊就足夠他吃很久。
紅鹿的肉看起來肥肉少,那些肉塊看起來都是鮮紅的瘦肉,這樣也好,他很久沒吃過大葷,油脂太厚對身體不好。
時諾咽了咽口水,整個心神都被肉塊引誘,連白狼的神色都顧不上觀察。
他靠得越來越近,白狼巨大的影子幾乎要遮住他時,他才想起來觀察一下。
白狼沒理他,正在撕扯皮毛,用一隻前爪按住,随後低頭咬住皮毛下的一條嫩肉。
自欺欺人一樣,時諾蹲下,試圖弱化自己的存在感。
他視線落在前面地上,隻要一伸手,就可以摸到地上那塊帶血的肉。
他吃得不多,一塊就好,隻要一塊。
白狼對他的靠近沒有做出驅趕,是不是,可以理解為默認。
肉近在眼前,時諾再也忍不住誘惑,伸出了手。
然而還沒摸到手,他的手就被一隻巨大的白色爪子按住,壓在了地面。
白狼顯然沒有用力氣,但即便如此,時諾也無法從沉重的狼爪下抽出手。
他驚慌不已,擡頭望向居高臨下的白狼。
一人一狼對視許久,看到Omega眼淚啪嗒掉出來的可憐樣子,白狼擡起了爪子。
偷肉被當場抓住,難堪讓時諾眼淚不由自主掉落。
白狼收回爪子後不再看他,自顧自進食,撕咬、咀嚼吞吃的動靜不停。
獵物軀體逐漸減少、殘缺,濃重的血腥味道引來了一些像蒼蠅又像蜜蜂的蟲子,試圖落在血肉上。
白狼暴躁,口中吐出一小縷白色火焰。
白火沖擊力很強,直接将飛蟲撲遠,燒成灰燼,陡然上升的炙熱溫度讓所有飛蟲恐懼,飛快逃跑遠離。
時諾同樣感受到那股撲面而來的熱意,空氣中的水分似乎都蒸騰,好在沒有持續太長時間。
也是在這時,他後知後覺,理解了白狼的默許。
他抓起離得最近的那塊肉,生肉的手感較軟,好幾斤重,沉甸甸的,他單手就抓起來,放進自己的小桶裡。
白狼沒有阻攔。
他起身,見白狼懶得理他,于是放輕腳步,也顧不上挖野菜了,轉身匆匆往回走。
·
鍋底燒熱了,裡面刷了一層薄油,油溫升高,起了一點輕煙。
時諾用筷子夾了一片肉放進去。
滋——
肉洗了好幾遍,沾了水,肉片挨着鍋底,噼啪蹦出油點,濺在手上臉上挺疼。
時諾拿起旁邊的鍋蓋擋在臉前面,又用筷子飛快往鍋裡放了四五片肉,他手忙腳亂,放完又給前面兩片肉翻面。
盤子裡的肉片切得不規則,有薄有厚,也有條狀。
第一片肉煎的兩面變棕色,有微微焦黃,應該是熟了。
時諾夾出來放在空盤子裡,他迫不及待,又怕煎壞其他肉片,隻能忍耐着,不斷翻面觀察。
五片肉都煎好夾出來,他端起盤子,想起忘了撒鹽,趕緊拿了鹽瓶來,随後夾起一片肉,吹一吹,試着咬進嘴裡,發現不燙了,就整片塞入。
煎肉油脂充沛,外表焦香,薄的肉很嫩,稍厚的肉片帶一點肥,不老不柴,一口塞進嘴裡,無比滿足了油脂爆香的期待。
這種肉是他第一次吃,不知道紅鹿具體叫什麼,味道不腥不膻,肉中帶了一點說不上的清香,應該是食草動物。
一盤吃完,他又煎下一盤。
廚房換氣系統在運轉,油煙和大部分味道被排換出去。
白狼無聲無息從敞開的大門走進來,它毛發已經打理幹淨,不再有任何血污沾在身上,進食完後,它在水中仔細清理了自己。
河邊的殘缺獵物被火焰燒成灰燼,它讨厭獵物屍體腐臭後的味道,不允許自己的核心地盤上留存任何惡心東西。
它嗅到久違的熟肉香氣,上一次吃熟食是什麼時候已經想不起來。
比起魚蝦的味道,明顯紅肉更吸引它,不過它剛才已經吃飽。
和之前不同,紅鹿是它給自己捕獵的肉食,從它口中奪食,哪怕是它不吃的肉,是Omega的話,可以忍受,但對方必須付出相應的代價。
分享食物這件事在他記憶裡根本不存在,一出生就是埃爾維斯家族繼承人,年幼時餐桌上常常隻有他自己,沒有任何人會觊觎他的食物。
哪怕和同齡人相處,也沒有人會冒犯拿取他的食物,家世原因,他所接觸的人裡,從來沒有吃不飽飯的,因此分享這件事他從未做過。
趴在地毯上,白狼假寐。
它在等待。
臨時标記已經無法平複越來越重的yu念,它需要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