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司晟兩條眉毛往中間擰。
楚雲江自告奮勇:“屬下可以伺候。”
霍司晟:“你?”
剛得了點好臉,楚雲江眉目便飛舞起來:“我自小跟當地名醫學過按穴,若不是屬下一心想來皇宮給陛下盡忠,應當會在家鄉開醫館維生。”
霍司晟自動屏蔽那些浮誇的說辭,單刀直入:“你自小學過這個?”
“是!”隻學跟張氏醫館大夫學了幾個月的,楚雲江斬釘截鐵說道。
後半夜,伺候的宮奴們都睡了,楚雲江猜若有現成的按摩師,霍司晟應當會試試。
果然,霍司晟應該趕他離開,可他鬼使神差道:“試試。”
外面狂風大作,窗戶吹得噼啪作響。
浴池兩人一前一後上岸,楚雲江跑到衣架前,将衣裳取下來給霍司晟換上。他伺候的手法生疏,勉強合格,霍司晟倒沒說太多。
他自己身上濕哒哒的,跑到浴池旁的櫃子裡去找衣裳。一般浴池中會備一兩套衣裳,他打開櫃門,裡面赫然出現了一套輕薄的女裙,看起來很不正經。
他往裡翻了翻,還有一套灰麻衣裳,他抽出來,抖平一看。這衣裳尺碼比他小了幾個号,像幼童的衣裳。
一套女裝,一套童裝。
随眼掃去,沒有旁的衣裳了。濕哒哒的粘膩不舒服,楚雲江猶豫再三,取出那套紅裙套上,左攏攏右攏攏,衣領束緊,腰帶纏幾圈。
經過一番捯饬,有了幾分灑脫意味,不再那麼女氣。
換好衣裳,他盤個低矮的發髻,從屏風後走出來。
霍司晟躺在浴池旁的軟塌,微阖的眼睛,瞬間打開,瞳孔中盈滿了紅色的身影。
暖黃的燈光打在身側,身上如同披了一層淺淺的金沙。濃黑的發絲擦幹了,取了幾縷随意紮在腦後,頭發随性的搭在胸前。他的桃花眼中含着星辰的光,輕佻又多情,赤着腳走過來時紅裙随風舞動,修長緊實的腿在紅裙中若隐若現。
紅與白,白與黑,極緻的美沖擊眼睛。
霍司晟的呼吸有了一瞬間的紊亂,因喝了鹿血翻湧的氣血悉數往下身沖,很快他警惕起來,心中浮現一句話:美人計!
他聲音降了幾度,道:“怎麼穿的這樣男不男,女不女?”
楚雲江無所謂道:“櫃子裡隻有這套衣裳啊。”
霍司晟沒有再說什麼,便道:“過來揉揉頭。”
楚雲江的依言靠近,腦子裡回想張氏告訴他的按穴訣竅。
他學了幾個月沒錯,但,其實他從來沒有給人摁過,連半吊子都算不上。他為何要主動請纓呢,因為,很簡單。
明日霍司晟就要走了,這幾個小時,他想掙紮一下,看看能不能突破什麼。
指腹摁上太陽穴,一陣馨香襲向霍司晟的鼻尖。楚雲江按照自己的猜想兢兢業業的摁着,眼睛悄悄觀察霍司晟的表情。
臉色平靜,沒有什麼不适。
霍司晟閉眼問:“你是哪裡人?”
“禀陛下,屬下臨城人。”
“家中可還有父母兄妹。”
“爹為國犧牲了,娘病死了,隻剩下我一人。”
······
兩人一問一答,楚雲江對李念的身世倒背如流,與胡西環查出來的情況一模一樣,霍司晟沒有察覺出什麼異端之處。
約莫半個時辰,楚雲江指腹有些發酸,便松開了手停止按摩。
“陛下,好了。”
“後背摁摁。”
“遵命。”
又過了半個時辰,楚雲江手腕也酸了。
“陛下,夠了嗎?”
“足底摁摁。”
“遵命。”
······不知道過了多久,楚雲江摁得快翻白眼,身上二百多塊骨頭都在喊累,加之晚上沒怎麼睡,打了好幾個哈欠。
暗道:霍司晟這狗賊,真不幹人事。
足底的動作,慢慢變得緩慢,輕柔,最後停止,霍司晟打開了眼眸。
小小的一隻,紅色的身影,靠坐軟塌旁,陷入了忘我的沉睡。
霍司晟起身彎腰,攔腰抱起楚雲江,輕輕放置在軟塌上。楚雲江挨了軟塌,翻了個身,找了了舒服的姿勢,側身睡了,半分沒有發覺什麼。
霍司晟輕聲問:“小孩,你是誰派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