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中的人,臉上黃泥水四流,雙手緊緊的抱住他得手臂,眼中的慌亂和急切不似作僞。
真是救他的?!
霍司晟冷霜似的眼光,似是被太陽照進了裡面,霜雪融化。
洪流急且大,兩人随着洪流浮浮沉沉,而更多的人掉入洪流後,直接沒頂消失不見。
楚雲江靠着霍司晟的力道才能穩出水面,他慌得一匹,他可疑的身份還沒排除,很怕霍司晟将他踹下,不管他了。
可,他發現霍司晟并未這樣做。
他得寸進尺的手往霍司晟腰部走,随着一波洪流快過來時候,奮力抱住了霍司晟的後腰。這樣一來,霍司晟想甩也甩不掉他了。
不知是不是錯覺,他剛剛感覺手臂下出現劇烈的一陣顫,但由于水流波太大,這點顫很快消失不見了。
楚雲江心安理得的貼緊霍司晟,做上菟絲花。這樣導緻重量加重,霍司晟不得不将空出手,雙手緊緊抱住浮木。
洪流經過山谷,進入地勢平坦開闊的地方,水流速度減緩。
楚雲江想着應該可以考慮上岸了,這個思想還在腦海盤桓未散。就在他們流水經過一方巨石前時候,霍司晟早空出手,扣住岩石凹槽穩住了身體。接着,扔掉浮木看樣子是要攀岩上去。
背着人攀岩的風險大且不容易爬上,楚雲江生怕霍司晟在這關鍵時候會抛下他,雙手往上霍司晟脖子上攀,而雙腿緊緊纏住霍司晟的腰,收緊了幾分。
“李念,你想死嗎?”霍司晟的冷得發涼的聲音混着水花嘩啦聲傳入耳膜,模模糊糊,仿佛隔着許多棉花。
楚雲江汗毛豎起來,越來越懷疑霍司晟打算抛下他:“為了陛下,屬下死不足惜,但陛下身旁沒有旁人伺候,屬下會死不瞑目的。”
或許霍司晟發現,從楚雲江口中得不到想要的話,便直截了當:“你手松開,攀在岩石上,等會我拉你上去。”
身下是滾滾的洪水,咆哮着要似帶走他。他心裡慌得不行,打死都會不松開!
再者,萬一霍司晟改變主意,不再拉他上去怎麼辦。
“屬···下頭腦昏聩,身體發麻,動不了了。”
“你不松開,朕爬不上,我兩都的死。”霍司晟語氣發躁。
楚雲江道:“我···陛下···能抱着我嗎?”
耳旁流水聲嘩啦嘩啦響,将剛剛的聲音帶去遠方。霍司晟許久沒說話,好一會才道:
“不能。”
······
泡在水中越久,力氣就耗光越快。
霍司晟或許發現楚雲江說不通,沒有再與楚雲江說話,雙手攀岩,手背青筋滾動,背着楚雲江一點點爬上石塊。
也就是這個時候,楚雲江才明白,霍司晟剛剛話可能是真的,楚雲江是個厚臉皮,并不會因此感到羞愧。
天上還在下大雨,洪流的水位還在上漲,石塊也在漸漸被淹沒。
這裡并不是一個可以久待的地方。
石塊離岸邊有個一丈餘的距離,以楚雲江的本事,自然是到不了。所以,他做了一個很英明的決定,趴在霍司晟背上緊緊抱住他。
霍司晟稍作休息後,運功轉氣,足尖輕點,飛躍洪流。
到了岸上,楚雲江心中的慌亂終于平息,他琢磨着要下來。可,霍司晟出于安全考慮,背着楚雲江往一處稍高的急速山坡走去。
有人當馬力,楚雲江自然不會推辭,便沒有提出要下來。
他們跨過,因下雨地面彙成無數的小溪流。來到一棵大樹底下停下來,霍司晟單手撐着樹幹,緩緩往地面半跪下。
見狀,楚雲江松開手,跳到地面。朝着遠處望去,這裡是一片矮破林,楓樹并不多,想來離獵宮有段距離了。
一滴雨水低落在他臉頰,擡眼看天,巨大的樹冠遮在頭頂。樹下并不是一個遮雨的好地方,樹外下大雨,樹内下中雨。
他走到霍司晟身前讨好道:“陛下,屬下這就去給您尋個地方避雨。”
······
好一會霍司晟都未回複,楚雲江有點擔憂,難道是剛剛的事生氣了?忐忑擡臉,先是看到胸口,那裡有破損,應當是被什麼東西撞擊過,再是線條流暢而輪廓清晰的下巴,接着是飽滿的嘴唇,在往上是高挺的鼻子--
最後是一雙緊緊閉上的眼睛。
暈···暈了!?
也難怪了,受了傷,又在水裡浸泡那麼久,還駝了個累贅-楚雲江。
就是鐵打的身子也受不住。
楚雲江自然是不同情霍司晟的,他古怪的笑了笑,擡手假模假樣的打了他幾拳洩憤。
他在附近找了許久,找到了一處幹燥安全的山洞,裡面有小動物活動的迹象,沒有兇猛的财狼的腥躁味。
他将霍司晟拖進山洞,放平在地上,做完這個,又在洞口遮上樹枝,他便轉身離開。
煌國與宣國有仇,霍司晟救他一命,他給人安置在山洞裡,算仁至義盡了。
以他的方才所作所為,霍司晟恐怕難以原諒,取碧如意沒戲了。也沒必要再煌國浪費時間,不如,藉此機會佯裝失蹤。
他冒雨進入山林,路上遇到一棵野柿子樹,伸手摘了顆脆柿子,咬了幾口,甜滋滋的。他轉頭看向山洞方向,雨幕朦胧什麼也看不清,他心裡冒出一絲絲不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