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庭昱胡須下的臉色,越發陰沉。
此時,姜沅甯眼中隻有那一簇簇的胡子。
權當是一簇簇吧,她不知該怎麼形容,反正覺着肖庭昱這胡子長得還挺有規律,好像沿着什麼線條從腮上順了下去。
嗯?
她目光一頓。
怎麼好像看到昱表哥這胡子的質感不大一樣呢?
就好像……
好像什麼?一時有些說不上來,她便奇怪地往前又湊了湊,更靠近些去看,幾乎要趴在他臉頰上。
忽然,她偏了下頭,松開摟着肖庭昱胳膊的一個手,朝他臉頰一處戳去。
為何,她好像在昱表哥胡子根部看到了一點點類似膠質的東西?
不待手指碰到那塊,她的手腕便被肖庭昱握住了,因為動作太急太快,肖庭昱隔着袖口的手不小心握住了她手腕上。
手心中那柔膩的觸感,差點讓肖庭昱松開,但想到方才甯表妹可能會發現了自己臉上什麼,又牢牢握住了,并沉聲道:“别亂動。”
姜沅甯還真的不敢亂動了。
本來她感覺昱表哥隻是用胳膊挎着她的腿,許是避險,可方才因她動作,昱表哥一手握住她手腕時,後面另一隻手握住了她的腿彎,要是自己亂動,可能真得掉下去了。
她根本沒感覺到被肖庭昱握住的手腕那點皮膚,到底她的思想并非純正時下人了。
就解釋道:“剛才看到你臉上好像有什麼膠?想幫你擦掉。”
肖庭昱心中警鈴頓起,“沒有,你看錯了,可能是我沒幹淨臉。”
甯表妹一直不喜自己的大胡子,從遠表哥那裡知道,她覺着蓄須不好看,且不衛生,他這樣說,她應該會覺着膈應,不再盯着他胡子看了吧。
可惜,肖庭昱不知,姜沅甯才将胡子和蛇做了對比,暫時性覺着胡子好感上升了些,隻納悶他是那麼不潔淨的人?
感覺這位表兄就算留了胡須,平時所見不是邋遢模樣,該不會這樣不注意衛生吧?
他若不解釋,姜沅甯還不多想,不覺着違和,現在忍不住又仔細去瞧方才覺着有膠質東西的位置,一下愣住。
怎麼覺着那胡子從皮膚上翹起來了幾根?!
話說胡子脫落了,就該掉了吧,怎麼還能好端端在臉上的?!
“到了,甯表妹慢些。”
姜沅甯正要往前再湊湊仔細看看,就聽到肖庭昱的聲音響起,察覺到他想把自己放下來,忙道,“等等,等下。”
她使勁摟住他脖子,探着頭還想再仔細看看。
披着茶白披風出來,還有些暈乎的姜遠晏打算去小解,一出馬車,看到的就是自家妹妹被表弟背着還不想下來,兩人的臉貼的極近模樣,擰了下眉,“阿甯怎麼了?”
肖庭昱看到姜遠晏過來,松了口氣,趕忙将還想繼續觀察她胡子的姜沅甯從背上卸了下來,“遠表哥,快來扶甯表妹一把,她被吓到了。”
附近便有丫鬟,忙上前搭手。
姜沅甯哪裡那點子力氣,就算勒着肖庭昱脖子,眨眼間便被他用巧勁卸開,被丫鬟扶住站在了地上。
姜遠晏一聽妹妹被吓到,忙問,“怎麼被吓到了?”
“看到了蛇,”肖庭昱很貼心,最後一個字是背過姜沅甯,輕聲說出來的。
但這話,也喚醒了姜沅甯的記憶,臉色又變得蒼白起來。
姜遠晏忙道,“快扶阿甯進去,”又喊在一邊的肖氏,“阿娘,快來。”
難怪方才阿甯被阿昱背着,原來是被吓到了,她最怕蛇了,看樣子被吓得不輕,接着又叫人快去找郎中來。
不遠處的姜老爺子和姜父也聞聲趕過來。
雲氏這會兒也從映春處知道了,原來孫女居然是看到河流對面的蛇,被吓到的,難怪帶着好幾個香囊也沒管用,那麼遠距離肯定熏不着。而且驅蛇多用雄黃粉,放多了味道重,對身體也不好,防的也隻能是佩戴的附近周圍。
隻能說,孫女眼神怪好使,就是好使的不是個時候。
姜沅甯被大家一陣安撫,一時倒顧不上再去研究方才看到的那點胡子異樣,肖庭昱又刻意避開她目光,尋了個機會把臉部重新整理了一番,确保再無纰漏。
受了驚吓,姜沅甯吃晚食時也沒什麼胃口,在驿站住下喝了安神湯,一晚睡的極不安穩,不是夢到那綠油油的蛇,便是一簇一溜大胡子,光怪陸離驚醒過來,身上出了一層汗。
好的是,她沒有起熱。
昨晚歇的早,躺不住睡不着了,便叫人送了熱水上來,洗了回澡換了幹爽寝衣,東方已露魚肚白,索性出了房間。
不遠處有層巒起伏的山脈,遠遠望去籠了霧氣,有些迷迷茫茫,但驿站這邊卻沒有霧,空氣裡帶着草木清新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