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是天生麗質難自棄,縣主好眼力。”男子裝扮的沈樓擡手輕掩着嘴,一臉害羞。
李韫仿佛被惡心到般,收回了視線,出聲趕人,“這戲也看了,真相也知道了,請吧。”
真相忽然自己浮現水面,清笳總覺得哪裡有問題。
清笳試着靠近李韫,曉之以情,“縣主凄慘,可讓這些雜碎髒了自己的手,值得嗎?”
“髒嗎?”
鮮紅的血迹順着甲床浸入指甲,在白皙的皮膚上暈開。李韫低頭看着沾染花堅血迹的手指,情不自禁彎曲微握。
指頭輕觸掌心便留下顯眼的紅點,還是熱乎的,但很快冷卻凝固,形成暗紅色的血斑,與黑紅棺木的顔色别無二緻。
李韫下意識地往衣服上蹭,手指因摩擦變得通紅,幹涸的血迹卻仍牢牢釘在皮膚上,宛如從血肉長出一般。
是很髒,還帶着令人作嘔的鐵鏽味。
李韫魔怔,腳下踉跄,卻仿佛被一股力量扶住,須臾自己又站直了身體。
女人擡眸,眼裡閃過一抹亮紫色,譏笑道:“手刃仇人的痛快,何須被這些小節所掩蓋?又何須你個外人來評判?”
清笳還想進一步靠近,企圖通過預知李韫的未來來佐證眼下的真相,卻被張月鹿一把拉回了身後。
對上清笳迷茫的眼神,張月鹿低聲解釋道:“她不對勁,小心。”
看着對面逐漸癫狂的女人,張月鹿啞聲問道,氣若遊絲毫無壓迫感,“李韫,這當真是你所為嗎?”
李韫聞聲,一腳踩上花堅肩膀的傷口上,用力來回碾磨,“你說呢?”
地上的男人被痛醒,黃豆大小的淚珠順着多層頸項肥肉落在地上,臉色慘白卻張着嘴卻說不出一個字。
看着眼前這一幕,張月鹿深吸口氣平複火氣,胸口卻一陣悶疼,嘴唇因忍痛地微顫。
清笳見狀,連忙伸手扶着張月鹿,勉強讓他能站直身子。
經過白日的治療,他感覺身子輕盈不少,本以為沒事了。沒想到,竟是回光返照之相。這具身體支撐不了,他接下來想做的事。
張月鹿聲音微顫,看向沈樓,“沈樓,她體内有其他東西,别讓它跑了。”
沈樓挑眉看向面色慘白的男人,雖不明白他是如何看出來的,但莫名覺得他可靠,“怎麼抓?”
他不知道體内是什麼東西,隻能抓住李韫這個身體外殼。如果那東西棄殼而逃,反倒是功虧一篑。
這十幾條人命的黑鍋,就要背在那可憐的縣主身上了。
“你負責抓縣主就行,盡可能拖延時間,其他的交給我。”
“行。”
沈樓不緊不慢地向李韫走去,“縣主,在下還有很多疑問呢,怎麼就急着趕我們走呢?”
“不知你從何處學得這存皮的嗜血結界?”
李韫不屑,白色的眼仁爬滿血絲,将剩餘白色的部分也浸染上了些紅色,
“畫皮一族低賤,使點兒金銀之物就能讓其放棄底線,出賣自己族群的秘密,需要學嗎?”
沈樓身側的拳頭緊握,瞥見後方席地而坐盤腿的二人,忍下這口惡氣,繼續拉着口舌之争。
李韫察覺到他們在拖延時間,嘴角微勾,并未出手阻止,反而順勢與沈樓逞着口舌之快。
後面的張月鹿與清笳相對而坐,清笳依葫蘆畫瓢學着張月鹿捏訣的手勢。
手勢很簡單,但想要成功催動,還需注入精神力才行。
“按照剛剛我教你的手勢和口訣,注入精神力。”張月鹿的臉色已經開始泛灰暗沉,有油燈枯盡之勢。
清笳全神貫注,搭配着手勢,嘴裡念着口訣,“地脈有靈,以己化之,虹雉成惡,”
千絲萬縷的精神力通過清笳結印的訣陣,逐漸成網。奈何沒有神力加持,網若隐若現并不牢固。
時機已到,張月鹿閉眼,引出一縷神魂,注入清笳眉心。
情絲殘存的神力感知到熟悉的氣息,瞬間活躍起來,以神魂為橋梁注入訣陣。
“縛爾問罪!”随着最後一句口訣念出,清笳周身頓時迸發出一陣紅光,光内一隻飛騰翻轉的丹鳥轉瞬即逝,網瞬間成形向正在與沈樓交手的李韫撲去。
紅色已經完全吞噬李韫的白色眼仁,包繞着的黑色瞳孔此刻顯露出一片慌亂。
神君怎會在此?
李韫體内的妖物迅速抽離,一抹亮紫色的力量快速向院外逃竄。紅色褪去,眼仁複現白色,李韫體力不支,昏迷暈倒在地。
看對方逃竄的架勢,想來是認出他或者是這縛仙咒。無論是前者,還是後者,能認出來的都是等級不低的妖物。
瞧見沈樓想要追趕的意圖,張月鹿費盡剩餘之力,連忙出聲阻止:“沈樓,不可!”
奈何沈樓已經飛至空中,奔向那抹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