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樓一把抓住它的衣領正欲說什麼,卻被張月鹿打斷,“沈樓,别傷他。”
被打斷的沈樓十分不爽,扭頭看向他,冷哼道:“我竟看不出你倒是比城隍廟的土地爺還有善心。”
土地爺心善也隻是讓無家可歸的流浪人暫住他的屋,這人一張嘴倒直接讓人放下屠刀。
“虹雉精修煉分七個等級,等級由高到低分别為赤橙黃綠青藍紫,綠尾以上才修煉成形,生出靈智。所以說,目前這隻紫尾的隻是一個還未開化的精怪。”張月鹿說完一長段話,深吸好幾口氣才緩過來。
沈樓盯着眼前這個無所畏懼,一身反骨的成年男子,半信半疑道:“這副樣子是沒長出靈智的?”
“未修煉成形的虹雉精不會放他們出來,這隻應該是偷跑出來的。”張月鹿的聲音越來越小,内心突然生出強烈的預感——南方出問題了。
清笳偏頭看向身側蹙眉的男人,察覺到了他的不安與焦灼,“先解決花府的事,錢到手了,其他的容後再說。”
沈樓也察覺到了張月鹿的異樣,但還是覺得錢更重要,俯身撥弄着男子頭上的羽毛,“這十五條人命都是你做的?”
“十五?”男子十分不屑,“可真是小瞧我了。花府這十多年死的,都是我幹的。”
看着面前沒有任何遮掩,臉上反而洋洋得意的男子,沈樓突然明白張月鹿所說的未生出靈智。
沒有禮義廉恥,沒有生命的界定,完全就是動物的思維。
沈樓繼續逼問道:“為何要殺了他們?你與花府有仇為何不直接找當家人,反而玩弄一些小喽啰?”
男子一臉無辜,反倒還生上了氣,氣鼓鼓道:“許諾我的漂亮衣裳,好吃的都沒有,那我隻能自己下手咯”
“花府許諾給你的?”沈樓臉色一沉。
“是啊,”男子的牙齒咬得咔咔作響,氣憤地譴責道:“花家那個老不死的,當時說好把孫子給我吃,結果最後送來的都是各種骨頭硌牙的男人女人,沒意思。”
男子一臉回味無窮的樣子,忍不住咽着已經分泌的唾沫,“還是自己找的好,還未定骨的小孩,骨頭軟軟的,皮也軟軟的,真讓人愛不釋手。”
這才是真相。花府養鬼,請神容易送神難,被鬼反噬自食惡果。
十五人,除了芙蕖,其餘十四人皆是家生子,均為未成年。
按他的說法,他隻殺小孩子,芙蕖的死難道與他無關?
地上還躺着暈過去的李韫,清笳質問道:“既如此坦蕩,剛剛又何必演那出戲給我們看?”
男子的眼神在三人身上掃過,最後定格在清笳二人身上,“誰讓你們來打擾我的快活日子?”
昨日沈樓掩護二人進府之時,他便有所察覺,本以為和沈樓一般是個走過場的草包。
沒想到他們真讓他們發現了自己的秘密基地,這才有了剛剛那出苦情女子因愛生恨的悲情戲碼。
“怎麼,那出戲唱得不合你們心意嗎?”給了台階,也不下。
男子眉頭一耷,嘴角下垂,委屈道:“真是枉費我還特地為了這場戲殺了個髒女人。”
芙蕖也是他殺的,但經過他這倒反天罡的炸裂邏輯,反倒還成他們的錯了。
沈樓無法苟同他的腦回路,“怎麼,難道被抓也是你計劃中的一環嗎?”
剛剛還神色飛揚的男子瞬時消沉了下去。
很明顯不是,是陰溝裡翻船,沒想到有人識破他的真實身份。
男子倏然擡頭,惡狠狠地盯着清笳,“你怎麼知道用縛仙咒,但凡是鎖妖咒都抓不住我!”
虹雉一族的族長經過點化成了神使。雖然受點化的隻有族長一人,但俗話講近水樓台先得月,南方虹雉一族得到神使庇護,身份水漲船高,比那些普通精怪多了不少靈氣。
盡管還未修煉成仙,但也有了仙性。故而想要抓住他們,要用對付仙家的縛仙咒方可成功擒獲。
清笳一臉懵,看向張月鹿。這其中的彎彎繞繞,她是一點不知,沒想到這個送上門的小友如此見多識廣。
沈樓也想知道,滿臉探究地看向張月鹿。二人目光彙聚,男子也明白了翻車的關鍵在那個需要人攙扶的病秧子身上。
黑瞳紅仁微眯,并未看出有何異常之處,也沒有感知到神息。
“在下姓張,名月鹿。”張月鹿臉不紅心不跳地盜用着屬下的名字。
姓張,名月鹿。清笳與沈樓二人将名字拆分開,仔細一琢磨,眼下心裡都一清二楚。
南方七宿第五宿—張宿,屬月,為鹿。隻是眼前這沒有一絲神性的凡人,真的是張宿星君嗎?
名字一出,唬沒唬住其他人不知道,但唬住了這個紫尾的小虹雉精。黑瞳擴大擠壓着紅仁的領域,臉上的變化那叫一個精彩。從震驚到恐懼,最後落歸于乖巧。
張月鹿故意拖長語調敲打人心,慢悠悠解釋道:“之前在南方逗留過一段時間,有幸見過南方神使錦九,聽得一些她族群的秘密。”
他沒有說得很明白,但張月鹿知道聽話的人能明白他話中的訊息。他認識他的族長,知道他們族群的秘密。
看着虹雉精呆愣的樣子,張月鹿知道他已經成功擊潰了對方的心理防線。
張月鹿追問,趁機問出他最想知道的事情,
“告訴我,你為何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