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之後又有何打算?”張月鹿将皮球踢回去。
“我一閑散之妖,随心而動,何處得何處留,沒那麼多想法。”沈樓懶散道。
這場送别宴很快便到了末端,再怎麼慢悠悠品嘗,菜也總有被吃完的時刻。
離别前,沈樓問道:“不知你倆什麼時候出發?相識一場,我去送送你們。”
“三日後,十裡長亭。”張月鹿咽下最後一塊松鼠桂魚,開口道。
“十裡?”沈樓嫌棄道:“三裡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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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後,東方未晞,清笳二人便在三裡亭等候。
成功目送出城的第一百個人後,不耐煩的清笳“騰”地站了起來,包袱甩到背上,氣沖沖地加入出城人群中,
“走了!沈樓這家夥,當真是不可信。”
從太陽未升等到太陽高挂,鬼影都沒見一個,等他來送别真是純純浪費時間。
“好。”張月鹿擡腿跟上,接過她背上的包袱,挎在自己身上。
青水城,出了名的金錢窩,廣迎天下朋友,卻因其位于東南交界,天然的毒蟲瘴霧攔下不少人。
正因其特殊地理情況,青水城自立門戶由城中城主管轄,并不歸屬于東方或是南方。
走了幾裡地,身邊的趕路人越發稀少,最後竟隻剩下二人。
送别的最後一處歇腳點——十裡長亭,一粗布衣裳的幹瘦老頭拿着一把破蒲扇頂在頭上,似乎十分怕熱。
老頭眯着眼看向他們,清澈的眼眸中滿是抱怨,“你們怎麼才到?”
聲音沒有作任何僞裝,清笳一聽便認出是誰,指節捏得嘎嘎作響向老頭逼近,“沈樓!!”
“小爺在此,你有何事?”沈樓一臉無懼地輕搖着蒲扇,慢悠悠地從兜裡掏出碎銀抛給清笳。
“……沒事。”清笳下意識接住,掂了掂重量,一兩多。
走了七裡多,張月鹿也有些累,趁他們鬥嘴坐在亭内休息。
一兩銀子就被打發了,沈老頭皺巴巴的臉上眉頭皺在一起,顯得更加蒼老,
“前幾日不是才有了一百五十兩,不對,一百六十兩嗎?”
按理來說,剛發了筆大财的人可瞧不上這種小錢,但清笳卻被拿捏得死死的。
這點張月鹿倒是知曉,眼下她的包裡最多隻剩下五兩。這一兩可是幾天的飯錢了。
一百兩給了濟慈院的小孩子們,三十兩給了義診堂的郎中們,還有二十兩給了引薦他們見沈樓的老頭傍身。
最後十兩,還花了大半買路上吃的幹糧。
清笳笑得一臉谄媚,憨笑道:“哪有人嫌棄錢多呢?蒼蠅腿也是肉呀。”
張月鹿心裡附和,按她這樣廣撒銀子,怎麼會嫌錢多。
清笳除了買幹糧的時候帶着他,其他時候都是将他留在之前藏身的那個山洞。
張月鹿本來不知道她的這些善舉,奈何濟慈院的那群小孩子直接找到了山洞來,執意要留下自己采摘的水果表達感謝。
他這才知道自己對清笳有些先入為主的偏見。身為神,卻先入為主随意定義一個人,确實當罰。
沈樓有些無語,加快手中搖蒲扇的速度,企圖扇走清笳的歪理。
“你還有其他東西,要給我們的嗎?”
清笳打量他一圈,什麼也沒看見,沒利可圖便開口辭行,
“沒有的話,你就送到這兒吧。我們路程遠就先走了。”
“别急,我與你們一同去。”沈樓出聲攔住他們。
清笳厚臉皮道:“你是舍不得我們倆這麼好的搭檔嗎?”
張月鹿卻道:“可是為了修煉的問題?”
“你如何知曉?”
地道内,沈樓強行建起的那道火牆,他本人距離近看得不真切,張月鹿在對面卻将缺點看得清清楚楚。
火焰不穩定,雜質很多,并未達到無情道所追求的真正無情。這也是他一直都在初階的根本所在。
沈樓雖疑問,但對二人并不設防,“聽聞青水城城主也是修無情道的,小爺去取取經。”
清笳眼睛發光,仿佛在看行走的金蟾,連忙應下,
“這敢情好呀,咱們三路上也有個照應。就是這……幹糧吧,隻買了我們兩個人的,沒有你的。”
看着她這副笑眯眯的樣子,沈樓也摸索出一二,直接伸手将腰間的荷包遞給她,“夠了嗎?”
看着鼓囊囊的肥度,清笳不用掂量都知道數目不少,“當然夠了,歡迎沈公子加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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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這麼多人?”
路邊的草叢中冒出三個腦袋,打量着數輛車馬消失在瘴氣中的身影,十分不解。
待馬車的轱辘聲消失,清笳才從草叢裡爬了出來,“他們這是去趕集?”
張月鹿搖搖頭,心生一計,“不知,但我們可以通過他們進去。”
?
“怎麼你也變得如此沒有原則了?”沈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