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抓回來也是處死,又有誰會願意多此一舉,冒着生命危險去抓捕一個必死的人呢?
視線再次聚焦,思緒回腦時,沈樓已經被架在了火上。隻是他的眼裡全是呆滞,整個人都還沉浸在害死姜洄的痛苦記憶中。
沈樓下意識選擇了與記憶中一樣的答案,“我去追。”
隻是二次經曆,知曉結局的沈樓在此刻已然紅了眼眶。相同的地點,相同的人,甚至可能是相同的結局。但他義無反顧甩下衆人,進了禁地。
“啾啾啾!”禁地裡的風太大了,啾啾飛得十分艱難,氣不過直接一口啄在了他的耳朵上,頓時鮮血直流。
聚精會神躲避閃電的沈樓吃痛地捂住耳朵,順手找到了罪魁禍首。沉浸在自責與懊惱中的沈樓瞧着手裡的紅色鳥兒,倏然醒悟。
這不是他的夢,他不是來反省的,他是來救人的!
“好啾啾,幸虧有你。”沈樓說着就把啾啾,往自己嘴上靠,吓得啾啾撲騰地掉了好些羽毛。
“不親就不親,小爺還嫌棄哩!”沈樓将啾啾揣進了懷裡,繼續側身前行。
“啾-”啾啾乖巧地縮在沈樓懷裡休息,一點風也吹不着。
沈樓順着記憶中的位置摸索過去,果然看見了蜷縮在石頭後面的姜洄。此刻的她十分狼狽,衣裳上滿是斑駁的血迹,臉上也是黑不溜秋的。
姜洄扭頭看見他,嘴角強扯出微笑,“沈樓,你也是來抓我的嗎?”
“不,我是來救你的。”沈樓斬釘截鐵道,清醒的眼中閃爍着堅定的光彩。
記憶中,在這背風的地方會倏然刮起一陣莫名其妙的風,将他本想用來給她取暖的琉璃火吹到了她身上。
姜洄為了拼得一線生機,直接跳下了從未有人活着出來的淵海。水能滅火,可淵海的水不一定能滅火,但一定能吃人。所以沈樓默認,是他害死了她。
故而這次沈樓選擇不用琉璃火,直接選擇掩護她逃出去。
“跟着我,我帶你出去。”沈樓再次向姜洄伸出了手,一如之前。
“沈樓,你知道我是逃出來的嗎?”姜洄的視線掃過他的手,掃過他魔族少主的華貴服飾,最後落在他的臉上。
他是她最好的朋友,是告訴她外面天地的好心人;同時也是這魔族的少主,是圈養他們族的幕後之主。
沈樓有些焦急,催促道:“當然知道啊,别磨蹭了快走,一會兒有人要來了。”
一會兒要來的是他不能忤逆的存在,他就不能肆無忌憚地幫姜洄了。沈樓直接上前一步,想要拉住姜洄,卻被她旋身躲開。
“我知道魔主會來。有人擅闖禁地,你爹怎會不來。”姜洄苦笑着往後挪了挪,拉開與沈樓的距離。
沈樓愣住了,這是記憶中沒有的話。
她好像什麼都明白,沈樓喉頭滾動,“你全部都知道?”
“對啊。”從她踏入禁地,她便知道這必死的結局。可她不想回去,不想回到那個被圈養的牢籠裡。
她不是被馴養在豬圈裡的豬,她是和圈外的人一樣的人。
記憶中那道不知從哪兒吹來的邪風刮起姜洄本就淩亂的青絲,“不管有沒有其他人的介入,我唯一的出路便是跳下淵海。或許,我命大能不死呢?”
她的聲音被風刃絞得七零八落,卻一字不落地進了沈樓的耳朵。
她一開始就沒想過讓他幫她,就想撇清她和他的關系。
“就算我爹來又何妨,大不了這少主之位,老子不要了!”沈樓直接扯過姜洄的手。
不管是為了彌補内心的遺憾,還是為了沖破鏡中世界帶回黑氣,此刻沈樓心中隻有一個念頭——
他要送她出去。
姜洄卻如腳上生根般,無論他如何拉扯,都一動不動。“沈樓,被扔下人界這麼久,怎麼還是一點長進也沒有?”
“你救不了我的,除非讓魔族撤除對我族的圈養。”這樣一來,這出逃的罪名不成立,沈樓幫兇的罪名也一并消除。
可二人心裡都清楚,撤去存在數千年的結界并不容易,也非一夕之間能完成的事。
記憶與現實夾雜,沈樓一時真有些分不清真真假假。他低頭瞧着躲在懷裡的啾啾,再次警醒自己,這是任務,這隻是鏡中世界。
沈樓仍不放手,死命拖拽着,額頭上的青筋暴起,“我先救你出去,再去思考怎麼讓魔族放棄對修羅族的圈養,好嗎?”
姜洄搖搖頭,張了張嘴,可沈仿佛失聰了般什麼也聽不見。隻能依靠嘴型,依稀辨别出幾個字—來不及了。
“砰!”下一秒,一道白光在沈樓眼前炸開。
姜洄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