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按着地圖所指示路線往前走,來到了渭河邊。
這裡水流湍急,常有暗流,不是尋常船渡走的河,所以平日裡的停船并不算多,很多人會在岸邊戲水玩耍,漿洗衣物。
但是他們走着走着便聽見有争吵聲遙遙傳來,依稀是一男一女。
走得近了,果然如此。
隻見二人正面對面站着,一人粗麻布衣,面紅耳赤,乃是一年輕女子,腳邊的木盆裡放着濕了的衣服,還有棒槌,看樣子是剛剛正在洗衣服。她對面另一個男子,年約三十,一身绫羅,但是看着獐頭鼠目,眼睛更是不住地上下打量着女子,有些流氓習氣。
那男子的手中拿着個物件,套在指頭上,不住地晃着,那女子想要伸手去搶,那男的便往身後一藏,女子礙于男女有别,一時間也沒辦法,急的莫奈何。那男的反倒笑嘻嘻貼了上去。
崔武看到這場景,當即就上前喝止那男子:“光天化日,你膽敢調戲良家婦女!”
那男子瞅着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程咬金,本想發難,但眼見崔武人高馬大,又不好發作,便道:“你哪隻眼睛瞧見我在調戲她,劉爺這是在捉賊,這女子偷了我給母親買的金镯。”
這年輕女子一聽這話,當即便着急了:“公子,莫聽他胡說!這金镯子明明是我剛剛洗衣服怕磕壞了,取了下來,卻不小心忘在這裡,回來找的時候,才發現被他撿了去!”
這位自稱劉爺的男子呵呵一笑,眼中露出鄙夷的神色:“你衣着如此普通,連洗的衣服,還帶着布丁,怎麼會有做工如此精細的金镯。反倒是大爺我家境殷實,買這些金銀玉器都跟玩兒似得。”說完了此人便晃了晃自己的手掌,果然三根指頭上都帶着金光耀眼的戒指。
那女子憤憤道:“這是我婆母的嫁妝,她去之前又傳給了我,雖然我們家道中落,卻也并不曾舍得将此物典當,你怎能如此紅口白牙地誣陷人!”
聞逸這時候也走近了些,他倒是好聲好氣的模樣:“兩位莫急,我們正是名捕司的人,今日出外公幹,既然碰上了這樁事,自然是要找出這苦主和竊賊的。”
其餘人一聽他這話,不由心下都咯噔了一下,但是也無人出聲。畢竟牛已經被吹出去了,若是拆穿,反倒會惹來麻煩,此時也隻能一起裝樣下去了。
這二人一聽這一行人是公門中人,俱是一愣,表情各異。那劉爺立刻露出一臉笑容,而那年輕女子反倒是有些怯了似的,垂下眼睛。
聞逸道:“這位公子,不知能否借金镯子給我等一觀?”
劉爺一掃剛剛的嚣張氣焰,爽快道:“看吧看吧。原來你們是名捕司的啊,這不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了,我家伯父的兒子的姨夫的妹妹的哥哥也在名捕司任職呢,你們可要為我主持公道啊。”
那女子一聽這話,臉色更是蒼白,沉默了片刻,隻覺得沒了指望,官字兩個口的事聽的還少麼,她熄了指望,蹲下身去默默收拾起了衣物和棒槌。
幾人走到一旁,看了看那金镯子,卻見這镯子打磨得十分光滑,卻并無什麼記号,也看不出主人的身份。不過工藝确實不錯,不過也不是什麼了不了的東西,但是少不得值上個幾十兩銀子,可以夠一個普通家庭幾年的吃喝了。
聞逸擡頭看了一圈,道:“諸位怎麼看?”
崔武想了想,道:“那男子舉止輕浮,不過若說這镯子是這女子,和她的穿着打扮确實有些不符合。再如何有價值的嫁妝,到了家中吃不上飯的時候,恐怕也會典當了。而且她隻是出來洗衣服,為何要戴如此貴重的镯子,為什麼不放在家裡呢?”
季筠接過來那镯子看了看,說:“但是我眼瞅着這镯子的花樣确實是女子出嫁常用的花樣。”
他說的對,這镯子上雕的是龍鳳呈祥,又有祥雲紋樣穿插其間。
聞逸道:“不過那劉爺說是他買給母親的,但是若是為了老人家圖個吉利,也不是不行。光憑這紋樣作為證據有些薄弱了。”
嚴睿此時卻開口道:“那人不像好人。”
聞逸哭笑不得:“但是也不能因為這人油滑,便說他是小偷。”
嚴睿似乎是想了想,突然反手取下背的劍,道:“打一頓便知道了。”
季筠趕忙阻止他:“你這是屈打成招,不成不成。傳出去我們這考試肯定要黃了。”
崔武這時候看向一直沒說話的年輕人:“李丹兄弟怎麼看?”
李丹仍是垂着頭的模樣,很是低眉順眼:“既然咱們無法判斷這镯子的主人,眼下最好的辦法,便是一人一半。”
幾人一聽,都是哭笑不得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