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若是人站在那骷髅身前,便會剛好擋住陽光,而且這些銀針幾乎沒入骨中,連紀彤剛剛為這骷髅驗屍也沒有發現。若不是季筠心細如發,抓住了那一點銀光,恐怕這個秘密便會一直隐藏下去。
紀彤看着那癱在桌上的骨頭架子,突然覺得這大骷髅有些慘,不僅死得慘烈,死後還要被人捆在這屋子裡,甚至連好好安息都做不到。若是真如這畫中和傳說中,他恐怕也要以青竹為身,骷髅為頭,好好給自己讨一個公道。但是人死了,便就是死了,什麼也做不了了。
她心中不忍,思忖了片刻,便将身上的外袍脫了下來,鋪在一旁的大塌上,又将那骷髅搬了過來。
“前輩,雖然不知道你的名字,但是我們有幸在此相見,也是有緣。等這考試完,我便會來為你殓葬,讓你入土為安,還請你先在這裡躺一躺。”
她剛說完,便見另一件外袍蓋在了這骨架的正面。她回過頭,原來是季筠,她便抱以感激的一笑,後者擺擺手,表示并非大事。
其餘幾人也紛紛脫下外袍,嚴睿又将另外兩幅骨架拿了過來,也擺在了那大骷髅的旁邊。他看着紀彤道:“雖說是假的,但是他們已經在一起這麼多年了,還是彼此陪着吧。”
紀彤笑着點點頭,如此,這“一家三口”終于可以安安心心地躺下了。
但是他們卻要繼續趕路了。
崔武道:“怎樣,我們是照着原計劃去後院,還是原路返回?”
聞逸道:“既然知道這是人禍,便沒有什麼可怕的了。我最擅長的便是抓住那人心裡的鬼。”
嚴睿難得也點頭贊同。
崔武便看了看剩下的二人,紀彤道:“我倒是有些想會會這傀儡戲的幕後人了。”季筠聽了此話,随即呵呵一笑,“我一向喜歡随大流。”
幾人便往那屋後走去。
推開門後,卻都被眼前的場景震了一陣。
前頭剛進來看那外院荒廢,但是好歹種的都是樹,即使無人打理,也最多是多落了些葉子,還有些整齊的模樣。這後院卻是雜草灌木叢生,大約因為這莊子在山上,這後院又沒有遮擋,因此這些草木被陽光雨露滋潤得很好,一片瘋長之勢,幾乎長到了人的胸口。
衆人便一邊撥拉着這粗粝的雜草,一面往外走去。
聞逸呼哧帶喘地扒開眼前的綠葉,道:“我看我們不是來探路的,倒像是來給這宅子的主人清理雜草的。”
幾人剛剛看到這後院的情況,便回到那堂屋裡拿了些趁手的工具,比如現在崔武拿了一根長棍,聞逸是取了一把掃帚,紀彤和季筠則是各在樹上掰了一根粗樹枝。
唯有嚴睿用的是自己寶劍,一路左劈右砍,還有些劍客的潇灑。
崔武的身量最高,因此視野也最清晰,他回身道:“那裡有一個小門,應當穿了過去,便能到達外面了。”
聞逸聽着覺得來了希望,趕忙道:“那你估摸着咱們還要走多久?”
崔武道:“最多一柱香的功夫。”
……
“領隊你這路程估算的也不太準啊,我腿都酸了,這應該不止一柱香了吧。”聞逸嘟嘟囔囔地抱怨,停下來活動了活動自己發酸的四肢。
幾人擡頭看了看天色,前頭夕陽餘晖還燦爛,現在居然已經有了擦黑的迹象。
再往四周一看,滿眼都是綠葉叢,已經看不見之前堂屋的門,但是前頭的出路又仍然還有些距離。
季筠也有些狐疑,道:“我們剛剛出來,覺得距離并不遠,但是現在悶着頭走了這麼久,怎麼卻覺得前後的綠葉都沒有變過。這裡剛剛看着也沒有這麼大啊,怎麼跟個迷宮似的,怎麼也走不出去呢?”
紀彤也看了看四周的灌木叢,翠綠的葉片正在微微地随風擺動着。
不對,此時并無風。
但是他們也沒有動過。
那這草……
她連忙高聲對隊伍前方喊道:“這草不對!它們自己在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