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那張沉默的側臉看了幾秒，周硯問：“怎麼了？”

“沒怎麼，就……發生了件不大好的事。”齊霁沒怎麼跟人說過懷瑾的事，大家都很忙，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煩惱和苦處，沒人在意别人的苦楚，哪怕知道，除了安慰幾句也做不了什麼。

得不到答案，周硯試圖從他身上看出蛛絲馬迹。

看沒看出來，鼻尖倒隐約嗅到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兒。

跟剛剛碘酒的味道不一樣，更像是醫院特有的那種味道。

不太确定，周硯又湊近幾分。

沒錯，确實有股消毒水味兒，且确實來自小漂亮。

從醫院回來情緒不大對勁兒……

周硯猜測：“有親人生病了？”

齊霁微微一怔，沒料到周硯會突然猜到，是因為他身上的消毒水味兒嗎？

因為之前有金主爸爸不大喜歡這個味道，所以他每回從醫院回來都會格外注意，今天情緒過于低落，以至于他忘了遮蓋身上的味道。

既然已經猜到了，也沒什麼好隐瞞。

齊霁點頭：“嗯，是我媽媽。”

從認識起，小漂亮就似乎一直很缺錢。

所以 ……

周硯端起水杯抿了一口水：“你媽媽病了有段時間，現在情況不太好？”

聽到情況不太好幾個字，心口像是被刺了一下，齊霁低着頭，眼睛不由自主微微發了紅：“對……”

周硯看到他眼尾蔓延出來的紅，心口也像是跟着被刺了一下，安靜片刻，他擡手覆上齊霁後腦：“别擔心，會好的。”

-

隔天，傍晚，齊霁慣例來醫院看懷瑾，走到原病房，卻被告知懷瑾換了病房。

跟着護士進了新病房，齊霁才發現懷瑾被轉移到了一間單人病房，這裡環境不知比原先三個人擠一間的普通病房好了多少，環境幹淨整潔，房間寬闊明亮，所有的設備都是最先進的。

連護工都成了最專業最高級的那一種。

齊霁站在病床前，忽然想到昨晚周硯的那句“别擔心，會好的”。

原來那句話，不止是句安慰。

原來真的有人在意，在意他的情緒，在意他的難過。

他沒什麼特别出衆的技能，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好像也隻有還算說得過去的廚藝，于是從醫院回家的時候，齊霁特意買了很多周硯喜歡吃的，到家就開始忙活。

晚七點，周硯按下密碼鎖進門，剛走到玄關，就聞到一股熟悉的香味兒。

一邊扯了領帶一邊進了廚房，他四下裡掃了一圈：“今天怎麼這麼豐盛？”

齊霁回頭朝他笑了一下：“快洗手，馬上就好了。”

等周硯挽了袖口在餐桌前坐下，桌上已經擺好了四菜一湯，全是他喜歡的口味。

齊霁緊随其後落座，給周硯夾了一隻蝦，抿抿唇，開口：“周總，醫院的事，是您吧？”

周硯微微偏頭，不置可否。

齊霁端起面前準備好的茶：“我以茶代酒，敬您一杯。”

兩人碰杯，齊霁喝了一口放下，過了一會兒，實在沒忍住：“您為什麼……”

明明自從懷瑾生病以來，家裡的親戚都漸漸避着他們，不再來往，而他和周硯，認識才不過幾個月。

他們甚至隻是再普通不過的雇傭關系。

仔細回想，他好像也沒為周硯做過什麼特别了不起的大事……

周硯跟他對視一眼，别開視線：“你不總誇我是個好人嗎？不能讓你白誇。”

“……”

這是什麼離譜的原因？

齊霁半信半疑：“真的嗎？”

“不然？”

雖然覺得不太對勁，但是完全找不到是哪裡不太對勁。

隻能化感激為彩虹屁。

齊霁認真看向周硯，這回真情實感：“您真好，真的，比我遇見過的所有人，都好。”

“……”

周硯挑了下眉，沒應，隻道：“對了，關于你母親配型的事我也托人幫忙留意了，先别急。”

“！！！”

這下彩虹屁也不能表達他的感激之情了，齊霁一個起身，幾步走到周硯跟前，從身後将他抱住，眼淚都要掉出來：“周總，您是上天派下來救我的神嗎？”

周硯感受着蹭在他脖頸的那顆毛茸茸的腦袋，忽然覺得，這一整天，也算是沒白奔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