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湛還舉着酒杯等着周硯跟他碰杯,周硯卻連個眼神都沒給他,目光定格在齊霁身上,緩緩眯了眼。
幾秒,待視線微微轉移,落在那隻挽了陸湛手臂的手上時,微眯的眼睛一瞬間聚起了鋪天蓋地的風雪,陰沉了下來。
周圍的人察覺到這股低氣壓,頓時噤了聲。
齊霁心頭無端猛地跳了一下,隻覺得一股壓得人喘不過氣的戾氣密不透風的籠罩下來,劈頭蓋臉的将他包圍。
周硯好像……生氣了。
眼睫顫了顫,心緒一下子變亂。
雖然他不是特别确定周硯生氣的原因,但也猜到了一點,這事是他做的不妥,如果因為這事丢了周硯手上這份工作,那簡直得不償失。
挽救……怎麼挽救……
齊霁眼珠轉了轉,試圖張嘴解釋,卻又在邊上十幾雙眼睛探究的視線下閉上嘴。
最好還是找個機會,能跟周硯私下碰個頭,又或者是電話聯絡……
仿佛凝滞的空氣中,陸湛饒有趣味的打量着周硯那張冷到零點的臉,幾秒,唇角勾着笑毫不在意的在周硯杯上碰了一下:“周總,您這是怎麼了?”
“不滿意我準備的這個驚喜嗎?”
驚喜……
周硯将這個詞在唇間咀嚼了一遍,冷笑一聲,下一秒,就要把人拉到自己這邊來。
剛擡手,台階上,今晚的主人公現身。
梁知運端着酒杯站在台上最中間,遙遙隔空舉杯:“很感謝今晚諸位來參加我梁某人舉辦的這場晚宴,今天這場晚宴……”
陸湛側目掃一眼,順勢帶着齊霁後撤兩步,同周硯拉開距離:“還是先聽梁總緻辭吧。”
大廳安靜下來,隻餘下梁知運的聲音,所有人都看過去。
周硯頓了兩秒,到底給了梁家這個面子,冷着臉收回手。
一番沒什麼實質内容的場面話後,梁知運終于引出了今晚這場晚宴的目的,把自己的兒子梁謹淵喊了出來。
哪怕他沒說,今晚參加晚宴的衆人都知道這場晚宴的目的——正式把剛回國的梁謹淵介紹給圈裡人認識,以及促成梁家和周家的合作。
當然,齊霁是個例外。
他雲裡霧裡的聽了片刻,還惦記着跟周硯解釋這事,就跟陸湛以去洗手間為由悄悄離開了大廳。
随意找了個隔間,他摸出手機給周硯發信息。
-周總,我之前給您發了消息詢問您意見,但您沒回我。
-當然,我不是狡辯,今晚這件事無論如何都是我的錯。
-隻是我已經答應了對方的要求,如果現在反悔估計要賠一大筆違約金。
-您看這樣能不能行?不管有什麼事,等晚宴結束後咱們再說?到時候就算是您讓我以死謝罪我都絕無二話!
-求您……
發完,齊霁焦灼的盯着手機屏幕巴巴等回信。
片刻,手機震了一下,周硯的消息終于回了過來,隻簡短兩字。
-在哪?
齊霁很快回複。
-洗手間。
這回,等了得有半刻,都不見周硯的消息回過來。
反倒先收到了現雇主的電話:“洗手間去這麼久?”
“……”
“馬上回。”
挂斷電話,最後拿出手機看一眼,齊霁歎一口氣,心神不定的離開洗手間。
重新回到宴會廳,梁知運的緻辭已經結束,宴會廳重新恢複了熱鬧。
齊霁站在門口掃視一圈,卻并未發現周硯的身影,連陸湛的身影都沒看到。
隻看到宴會廳的某個角落再度聚了一堆人。
難不成又被包圍了?
齊霁走過去,站在外圍踮起腳尖掃了掃,果不其然,隔着影影綽綽的人影,隐約看到了周硯的眉眼,陸湛好像就站在他身邊。
他們兩人的旁邊,則是剛剛緻辭的男人,還有一個跟他幾分相似的青年,估計是他兒子。
一群人舉着酒杯不知在談論什麼事情,一時半會兒看起來完不了,也不像是他能插得上話的場合。
算了。
思索幾秒,齊霁離開了這處找了個沙發,從侍應生手裡拿了一杯香槟,又從桌上拿了些小蛋糕。
不管怎麼樣,先吃點東西壓壓驚。
今晚晚宴酒的種類很豐富,除卻香槟、紅酒,還有白蘭地、龍舌蘭、葡萄酒以及一些其他他叫不上名字的,蛋糕吃的有點膩,喝完一杯香槟,齊霁又拿了一杯葡萄酒,喝起來酸酸甜甜,正好解膩。
不知過了多久,他窩在沙發裡臉頰都有些發熱,那邊終于結束。
人群散開,宴會廳忽然響起悠揚的大提琴演奏,梁知運回到台上,宣布舞會開始。
周圍人開始跟自己的男伴女伴跳起舞來。
陸湛也穿過人群找過來,紳士的請他共舞一曲。
他有在學校選修過華爾茲,雖然不算熟練,但倒也能跳。
隻是……
齊霁眯起眼在人群中尋找周硯的身影。
擡眸,不遠處,恰好看到今晚宴會主人的兒子微微俯身,請周硯跳舞。
看來周硯有舞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