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澤然放松看着他,眼底不起波瀾,隻眼尾帶了一絲興味。
時停睜大眼,微微抿着唇,兩隻手緊張地絞在一起,骨節都泛着白色。
“那麼緊張幹什麼。”
溫熱的手掌覆蓋上來,把他絞緊的手指釋放,沈澤然抓着他的手,極盡溫和地朝他一笑:“我還沒說要把你怎麼樣。”
時停想要縮回手來,卻發現看似溫柔無害的人握得很緊,他索性任人拉着,怯生生問:“我應該忘記什麼?”
沈澤然擡眼,面色徒然冷厲下來,他扼住時停的脖子,一分餘地也沒留的把他抵到柔軟的沙發靠背上,眯眼冷笑:“别在我面前裝,我沒心思和你演。”
他的手指一寸寸收緊,時停因缺氧而漲紅的臉上,那雙眼睛裡的不安驚恐總算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偏執而瘋狂的恨意。
“我是沒忘。”
時停掰開他的手指,空氣湧入氣管,連帶着被堵住的血液一起往下循環而去,沈澤然也沒難為他,順着他的力道松了手,摸上他的眼睛。
他開口:“死了一次,變聰明了。”
手下的眼睛不閃不避,連眨眼的動作也沒有,任憑他伸出手指撩撥纖長的睫毛,睫毛上沾了點點濕意,應該是剛才窒息缺氧時流出的生理性淚水。
沈澤然收回手,用指腹揉散那一點濕意,才問:“為什麼讓我知道?”
“不能是我演得太差勁,被你發現了嗎?”時停笑着,身體閑适地往後一倒,他看着天花闆上華而不實的巨大玻璃吊燈,語氣無奈而輕松。
“确實差勁。”沈澤然低頭看他,“蠢到當着我的面丢戒指。”
時停坐起來,收起笑容嚴肅地說:“我想和你合作。”
“合作?”沈澤然像是聽到了什麼十分好笑的笑話,支着腦袋打量他,“你是不是忘了?你的死,我也有份。”
“不是你讓我告訴你,為什麼讓你知道嗎?”時停堵回去,沈澤然笑容一頓,沒找到反駁的詞句,隻能點點頭,示意他繼續說。
“你和時願并不非要我死,但謝卓年不一樣,他是真的要我死,幫我扳倒他,他能給你的我也一樣能給你。”
青年端正坐着,盡管身上還穿着病号服,舉手投足間卻已盡是貴氣和自如,他坦然望着沈澤然,說完最後一句話:“當然,我現在沒有籌碼,許諾也是空口無憑,所以我願意給你的會比謝卓年更多。”
沈澤然看着卸下僞裝的他,問出了第一個問題,卻和這件事無關:“你身上還痛嗎?”
時停愣了一下,還沒回答就見沈澤然已經揭過這個話題,他問:“我想要的,你确定你能給得起嗎?”
這句話堪稱合作馬上達成的大信号,時停非常上道,沒有大言不慚地說他給得起,而是問他:“你要什麼?”
“如果我要你的命呢?”沈澤然笑了,他盯着青年脖頸處留下的斑駁紅印,如毒蛇鎖定了獵物一樣陰冷,“你要扳倒謝卓年是因為他要你的命,那如果我也要你的命呢?”
平時看着溫和無害甚至有些悲憫的家夥,現在扯下了身上披着的羊皮,面對自己的獵物露出一嘴兇惡獠牙,時停早知道他不是好對付的人,也不意外,他隻是湊過去,拉起沈澤然的手,放在自己脖子上。
他靠沈澤然很近,近到幾乎一擡頭就能親到他的下巴,他微微仰頭,把自己脆弱的脖頸完全暴露在沈澤然面前。
“好啊。”
掌心覆蓋住的喉結在輕微震動,沈澤然垂眼,對上時停帶着笑意的眼,然後視線不受控制地朝下遊走,定格在紅潤的唇瓣處。
“都死過一次了,這條命不值錢,不過也要我自己決定被誰拿走。”說話間呼吸灑在沈澤然的臉上,他盯着那張不停張合的唇瓣,眼底晦暗不明。
時停不再說話,一副甘願赴死的模樣,沈澤然看着他,扣着他脖子的手微微收緊,漸漸低頭——
沈澤然推開他,站起來淡聲道:“你身上沒什麼我想貪圖的,我也不會為你背叛謝卓年,但是我會幫你保密。”
“這不算背叛嗎?”
時停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帶着一絲探尋意味,沈澤然沒回頭,彎腰端着自己那杯冷掉的咖啡就要離開。
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後,時停坐在沙發上,喃喃自語:“沒什麼想貪圖的?”
想到沈澤然那句“你身上還痛嗎?”,時停眉目間凝聚的思緒散開,他又重複了一遍那句話,才道:“最好是沒什麼想貪圖的。”
【建議宿主不要有奇怪的作死想法呢。】
系統的聲音幽幽響起,時停往旁邊一看,光點果然又飄了出來,見時停注意到它,光點才繼續說:“這個世界有着侵入者的存在,系統并不能過多幹預宿主遇到的事情。”
時停想了想,想到沒有及時開啟的痛覺屏蔽和迷藥免疫,也并沒當回事:“我之前做任務也不靠這些,沒了就沒了。”
【可是宿主你的萬人迷光環還在欸……】
見系統提起這個,時停才想起來自己身上的奇怪設定,他之前穿越各個世界當主角的墊腳石,從萬人迷變萬人嫌,完成100次任務後時空管理局獎勵了他一個紀念道具——萬人迷光環。
這個光環和他的靈魂綁定,時停本想着度假而已,帶個萬人迷光環也不錯,說不定還能找個對象,可沒想到突然加了個班。
【這幾個男人好像都不太正常的樣子,宿主小心皮太過被做死呢。】
“我剛才不是說了嗎,這條命不值錢。”時停心情很好地看着門口,腦袋裡想着沈澤然。
合作?
他向來不喜歡和人合作。
擺出一副低姿态隻為尋求幫助的獵物,連命都得乖乖奉上,獵人以為一切都在掌握之中,殊不知獵物早就盤算好了怎麼咬他一口。
要他痛到極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