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兒死他們。”時停從果籃裡随手撈了一個蘋果,咔嚓咬下去。
就用這條不值錢的命。
***
最近多雨,夜裡又淅淅瀝瀝下起了小雨,時停被窗戶裡灌進來的冷風吹醒,下床把半開的窗戶合上,聽見門外傳來響動。
是鐵質防盜門被拉關上的聲音,時停打個哈欠,躺上床正準備繼續睡,迷迷糊糊間聽到那腳步聲一路從客廳往近處走,直到停在他的門前。
時停睜開眼,有些意外。
沈澤然今晚根本沒有出去,從外面回來的隻能是謝卓年,可他又怎麼會回來?
之前時停在這個房子裡呆了一個月,演出來的深情思念全給沈澤然看去了,謝卓年壓根不回來,讓他媚眼抛給了瞎子看。
現在時停見到他就沒個好臉色,整天在他面前提時願,他倒是樂得回來了?
時停翻個身閉眼,沒打算浪費腦力在門外的壞鳥身上,門外人似乎也覺得無趣,隻站了片刻就離開了。
一夜無夢,時停第二天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把夜晚關于謝卓年的事情全忘了,直到他打開房門。
門口放着一個黑色的小盒子,時停蹲下打開盒子,裡頭放了一塊表。
不是新表,皮質表帶有磨損的痕迹,表盤處的鏡片倒是很新,像是剛剛換過。
時停拿着這塊表,從記憶的角落裡翻出這塊表的來曆,是當年謝卓年送給原主的18歲生日禮物,後來兩人鬧崩之後,原主把這塊表砸了。
那年是他最艱難的一年,父母驟然離世,公司的各種事務全都壓在他的肩上,他忙得忘了自己的生日,卻幸好還有謝卓年記得。
于是這塊表跟了原主整整十年。
時停摩挲着嶄新的表盤,站起來後随手把表揣進兜裡。
餐廳裡劉媽已經準備好了豐富的早餐,她看向時停的眼睛裡頭有着不做假的欣喜:“侬回來啦,去醫院那麼久長胖了咿。”
她應該不知道時停被人帶走的事情,隻當他從醫院回來了,時停笑着點頭,見沈澤然坐在椅子上慢條斯理吃着荷包蛋,從兜裡掏出那塊表遞過去。
“這是什麼?”時停問,沈澤然掃了一眼,回得很簡潔:“表。”
“誰的?”他拉開椅子坐下,接着說:“在我門口撿到的,不知道是誰的,所以問問你。”
劉媽給他們遞來兩杯牛奶後出了門,沈澤然這才說:“謝卓年給你的?”
時停端着牛奶看他,眼裡裝滿無辜:“不知道呀,謝卓年回來了?”
沈澤然看他小口小口咬着荷包蛋,鼓起的腮幫子像一隻小倉鼠,他笑着拿過表,在自己手腕上試戴了一下。
他伸出手來,展示自己手腕上的表:“好看嗎?”
時停敷衍點頭,眼神都沒給一個:“好看。”
“那就當成我送你的……生日禮物?”他取下手表,把表推回去,時停咀嚼的動作一頓,然後咽下口中食物。
“還沒到我生日呢。”時停垂眼,沈澤然卻偏要刺他傷處,他支着下巴玩味笑着:“送你的,18歲生日禮物。”
時停放下筷子,和他對視:“好啊,但是我不喜歡這種樣子,我喜歡碎掉的,你能幫我砸碎嗎?”
沈澤然不說話,時停拿起表放在他手裡,溫柔一笑:“送禮,總要投其所好不是嗎?”
手表鋼制部分貼着他的手心,時停在表盤上輕點兩下就要收回,手指卻被沈澤然握住,他用力捏了捏,才放開時停的手。
“那你28歲生日,想要什麼?”沈澤然問他,神情三分認真。
28歲生日?
聽沈澤然提到這個問題,時停非常難得的,認真想了想。
他扮演了太多人的人生,所謂的生日也不知道過了多少次,他自己是不怎麼在意生日這種事情的。
他本人在冬天出生,聽母親說他出生那一天下了一整晚的雪,直到天亮雪停,他才發出第一聲啼哭,所以,他被取名為時停。
而原主的生日和他不同,原主出生在溫暖的春天,至于為什麼取這個名字,時停從他的記憶裡是沒翻到的。
可是現在已經是夏天了,原主的28歲生日,早就過了。
“我的生日禮物你們不是已經給過我了嗎?”時停開口,把杯子裡的牛奶喝幹淨。
沈澤然垂眼看表,一言不發。
确實給過了,在他生日那天謝卓年送給時停的一個項目,成為了導緻時家資金鍊周轉不開最後破産的根本原因。
那天聚會上,謝卓年帶着笑把項目書遞過來,而自己親手接過,交給了身邊的時停。
他笑得真的很開心。
時停沒理會沈澤然的沉默,他吃完早餐放下餐具,小小打了個哈欠就要回房睡覺,沈澤然在身後開口:“那是謝卓年送你的禮物。”
時停頓住,沒回頭,隻輕飄飄丢下一句:“我不過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