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天地之間,若白駒之過隙,忽然而已。
從光熙元年九月到永嘉四年七月,劉琨已在并州堅持了四個年頭。
這幾年發生了不少事,但最重要的仍是劉琨和匈奴漢之間的戰事,劉淵攻下蒲坂、平陽,又有王彌、石勒、汲桑、鮮卑陸逐延四部歸降,再也不甘心披着一層忠臣的皮。
永嘉三年,漢王劉淵即皇帝位,劉琨派上黨太守騎兵攻打壺關,打得漢鎮東将軍綦毋達大敗而逃。
劉淵便任王彌任侍中,和劉聰、石勒一同攻壺關,大敗劉琨派去的将領,斬萬九千級。
劉琨自己帶兵攻打劉虎,劉聰派兵偷襲晉陽,晉陽居民死戰,沒有攻克。
晉陽尚且還算安定,周邊可算是被匈奴攪了個翻天覆地。
短短一段時間,颍川、襄城、汝南、南陽、河南連同徐、豫、兖州都被敵寇犯境。最讓人驚愕的是,由于流民常被當地士民欺淩,竟然附從匈奴,更有甚者,放火燒城,殺掉郡守,響應敵寇。
劉琨本想救援,無奈當年幽、并、司、冀、秦、雍六州飛蝗過境,寸草不生。并州自己不提,他最倚靠的幽州也分身不暇,隻好一邊救災,一邊坐視中原淪陷。
七月初十,劉琨幕府的尋常一日。
劉隽抱着簡牍從庭中穿行而過,周遭僚屬士卒紛紛行禮,且為他讓出一條道來。
如今他已長成一個高挑少年,因常年在軍中習武騎射而英姿煥發,又因飽讀詩書而豐神秀逸,加上經年累月為父籌謀理政,更有一番雄遠氣度。
“阿父。”一進門,劉隽便先向劉琨行禮,又将手中的簡牍一一擺放整齊,“這些都是這幾日搜集來的線報,請阿父過目。”
劉琨正在看輿圖,便道:“你既已看過一遍,不若便挑些重要的說來,其餘的,你自己看着處置便是。”
“是。”劉隽将放在最上面的幾份簡牍奉上,“匈奴楚王劉聰、始安王劉曜以及石勒的兵馬均有異動,似乎向着懷縣去了。”
“朝廷可有什麼動作?”劉琨立刻在輿圖上找到懷,蹙眉問道。
“朝廷诏令征虜将軍宋抽來救。”
劉琨歎息,“匈奴派出的均是善戰之将,宋抽絕無可能攔住這幾人,恐怕自己的小命也将難保了。你以為該如何是好?”
劉琨座下不少幕僚對這位世子也非常尊敬,此時都鴉雀無聲地靜聽世子高見。
“此番他們攻打的是河内太守裴整,此人出身聞喜裴氏,自天下大亂以來,這些河東豪族紛紛聚衆築塢以武裝自守,大多并無朝廷的任命。但裴整較為特殊,既領着朝廷的官職,又因裴氏在河東威望,自命為塢主。但此人昏庸無能、治理無方,河内人對其頗有怨怼,恐怕不肯為其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