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實際掌控兵馬幾何?大人權傾朝野,還不是因為承制之功,别說各路諸侯,就論禁軍一旦知曉大人在他們流血厮殺時,竟然與劉聰勾結,大人還能調動幾人?”劉隽犀利道,“我選擇此時放大人一馬,還有一層考慮,如今有那麼多南下士族早已對克複中原無動于衷,琅琊王亦在窺伺帝位,更不要說胡虜更在虎視眈眈,若在此時朝中再生動蕩,豈不是給他們可乘之機?”
見索綝有些變色,劉隽加重了語氣,“大局為重啊,大人!”
索綝深吸一口氣,“你就不怕這次心慈手軟,日後我翻臉不認人?”
“雖說成大事者不拘小節,但一兒一女一密信加上生前身後名,倘若這些大人都不放在心上,那便是漢高祖之風,當為不世枭雄,隽根本不可能拿捏住大人。”劉隽笑笑,“既如此,不論朝堂政鬥還是陳兵列陣,隽都奉陪到底!”
索綝又想起劉演、劉遵、劉啟、劉挹、劉耽等人,又拿他們和自家兒孫相較,心灰意冷道:“也罷,日後朝中我當退避三舍。日後侍中位極人臣,還請記得照拂索氏子弟!”
“痛快!”劉隽舉杯一飲而盡,“不過,你我冰釋前嫌之事,最好隻告知心腹。畢竟若是朝中群臣一團和氣,高位者又如何以制衡把控朝局呢?”
索綝點頭,“這不難,明日我會就走水之事發難,矛頭會直指陛下,彼時你再上前回護……”
“不,”劉隽搖頭,“他已經被你逼得要除去你了,你若還想長久,且退一步。”
“哦?”索綝蹙眉。
劉隽一笑,“對着杜昭儀便是,索皇後險些殁于大火,你為她出氣也合情合理。”
索綝不解,“杜氏是大族,就算将她棄了也不會傷及元氣,豈不是小打小鬧?”
“要的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否則光是糟踐民脂民膏,陛下便要為人诟病了。”劉隽歎道,“各州刺史、鮮卑酋長們仍然奉陛下為正統,還是不要輕易動搖陛下的威望,否則若是彈壓不了其餘殿下,豈不是又回到八王紛争不息之時?”
“善。”
又與索綝閑坐了半個時辰,驚訝地發現在對劉曜、石勒用兵之事上,其實二人頗有共同見地。
待送走索綝,劉隽複又打開軒窗,借着月光看着四壁懸挂之物,最終取了飛景劍直直點上輿圖。
漢之長安、洛陽,魏之邺城,日後若還有左思這班的大才,再作一首《三都賦》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