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了口,蘇岑就有些止不住,他坐在他的腿上,一點點地掰扯:“我七歲的時候我們就分開了,那你跟我在一起的隻有七年,而且第七年你還不怎麼理我,更小的時候,我都沒什麼記憶,但是他跟你在一起……唔,跟在你身邊有十二年,那個時候你已經十二了,十二年的記憶都清清楚楚。”
越說蘇小候爺越氣,最後自己算得自己整個臉都陰沉了下來:“就算你十八歲那年回過京都,可是就那三個月,而且還沒理會過我,我連他都比不過!”
裴決有些哭笑不得,但内心裡卻像是被人塞了一顆剛成熟的果子,又甜又酸又有點澀,連抓着他腰手都不自覺地松了力,任由他去了:“怎麼能這麼算呢?”
蘇岑才不管,他已經把自己氣得心裡頭冒火了,伸出胳膊就勾住了他的脖子:“我不管,你要補償我。”
胡攪蠻纏向來是他的拿手好戲,更何況這會兒正氣着。
裴決雖然覺得他這醋吃得有些多餘的,可實實在在地被人放在心裡的感覺更讓人愉悅,讓他幾乎完全沒了防備:“怎麼補償?”
蘇岑其實也是臨時起意,略略思索了一下,想到的東西太多,一時間竟理不了個一二三來,于是暫時作罷了:“這個我要好好想想,反正,以後你和我在一起的時間一定要比他多!”
裴決雖面上沒有大的表情,但眼裡卻全是笑,輕聲答應了。
蘇俏俏這才開心,從人身上下來,朝外看了一眼:“我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我替你叫他進來。”
看着他雙手抱在胸前,略帶着不情願去開門,裴決這才發覺,自己的嘴角不知什麼時候揚上去,一直沒落下來過。
叫了小陵,蘇岑就出去研究那牆要怎麼拆去了。
小陵這會兒已經緩過來了,但進來時看到裴決時,那隐晦又明顯的眼神卻仍然收不住。
裴決想了想,還是解釋了一句:“小候爺自小與我相識,确實比較親近。”
确實?比較?
小陵臉色稍微扭曲了一下,但他向來對裴決是極信任的,也看出了他不準備向自己解釋過多,于是直接說起了正事:“當時查的那三家都已經有消息了,惠王想結交解家已久,隻是一直不得其法,但最近這幾日倒是有了幾次密信來往,吏部的崔尚書與惠王聯系不多,最近的一次已經是三個月前了,但這老頭子的态度比較搖擺,牆頭草,還在觀望,清遠候與前惠王曾經有過私交,現在倒還沒查出什麼。”
提到正事,裴決也變回了之前的樣子,他冷聲道:“都是些模棱兩可的消息,不夠準确。”
小陵自然也知道,但是惠王精明,而陛下的意思很明确,萬壽節之後,先帝未完成的大業他會繼續完成,而身上背着投毒嫌疑的惠王肯定是在削藩之列的,他也知道解家沒那麼好結交,但是他也必需去做,那這些事也不可能輕易地便叫人查覺。
“沒用。”蘇岑站在門口,對他們的話聽了個大概,看着小陵便一臉的不滿:“不會做事就不要做。”
本來有宣陽候這層身份在這裡,小陵就不能對他怎麼樣,如今連裴決都被哄了去,小陵對蘇岑更不敢說什麼,甚至他心底裡對蘇岑莫名地還有一點崇拜的情緒。
連公子這塊堅冰都能捂化的人,他還是第一次見。
而且還化得這麼徹底。
“俏俏。”裴決略有些無奈:“好好說話。”
裴決是沒把小陵當外人的,而且他故意叫了他的小名,果然,這種親昵的感覺瞬間就安撫了蘇小候爺的心,說話的語氣也沒那麼沖了。
“我隻是在教他做事。”蘇岑走到裴決身邊,本來書桌前隻有一張椅子的,三日前又添了一把,上頭還放着軟墊,繡着鸾鳥團紋,垂着金絲流蘇,和這清淡的書房完全不是一個風格。
蘇岑坐上去,身子微微朝裴決那邊靠着:“查東西不要在外面查,要查就從裡面查,你們這樣查,能查到什麼?”
裴決看過去,見他一臉的得意,就知道他肯定是又有了線索。
“俏俏又知道什麼了?”
蘇岑是向來不吃虧的,目光朝着桌上的茶盞一掃:“我渴了。”
裴決眼中有笑,毫不介意地想替他倒茶,可此時桌上隻有他的茶盞,小陵一見,立刻便從旁邊的茶桌上拿了一套新的茶盞來。
“我就要喝你的。”蘇岑嫌棄地撇開臉,連看都不看小陵拿過來的茶盞。
裴決有些猶豫,畢竟自己用過的茶盞給别人用,這是無禮的,可蘇岑的性子就是這樣,就像遲來的叛逆期一樣,越是不給,他越要。
幼稚。
小陵在心裡默默地說。
然後就看到自家公子将自己茶盞送到了蘇小候爺的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