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着,外頭侍女在門口敲了門。
“四小姐,裴大人來了,問小候爺是不是在這兒。”
蘇之惠看向那邊迅速擡頭的蘇岑,心裡歎了口氣,差不多也知道他心裡所想。
曾經可以無條件依靠的人終于回到身邊,便迫不急待地想要證明自己還是和以前一樣重要。
甚至……
蘇之惠看着已經坐不住的蘇岑,側頭對門外說道:“讓裴大人進來吧。”
聽到他的話,蘇岑剛才還磨磨蹭蹭的屁股立刻又定下來,還轉了個身,背對着門。
裴決進來時,就看到一個倔強的後腦勺,他先是向蘇之惠點頭緻意,才說道:“我找俏俏有事些商量。”
“沒什麼好商量的。”沒等蘇之惠開口,蘇岑已經硬着口氣怼了回來。
裴決無奈,見那邊的蘇之惠也不開口,隻眼中帶着淡淡的笑意看着他,他的目光再回到那個後腦勺上,緩步走了過去。
“簪子呢?”
蘇岑一聽,本來因為他來找自己而消下去的一點氣立刻又上來了,從袖子裡拿出那支玉簪就往後一扔:“來找你的簪子是吧,還給你!”
一雙手輕柔地撫上了頭發,慢慢将他的頭發攏在手心,绾在頭頂,然後,感覺有簪子插.入發間。
動作不熟悉,但卻像是生怕碰疼了他一樣,小心翼翼。
蘇之惠眼看着本來怒火中燒的少年像是被溫柔的風吹過,吹熄了滿眼的怒火,像是貓兒被撸舒服了一樣眯起了眼。
“已經很晚了,不要打擾四小姐休息了,回去吧。”
蘇岑從鼻子裡哼了一聲,對蘇之惠說道:“四姐姐,你這椅子太硬了,我去拿個軟墊過來。”
蘇之惠好笑,看他雖然一臉傲嬌,但眼底卻映着開心,竟是許久都未見過的溫柔之色,她笑道:“軟墊就不用了,萬壽節過後,我想去福雲寺住一段時間,你那軟墊拿過來,怕也用不上了。”
蘇岑臉色一變,但随即便也理解了她的意思,不舍地道:“好吧,你喜歡那地方,每年總是要去住住的,有什麼事就給我發個信兒。”
“好。”蘇之惠輕輕點頭,看着他瞬間失落下來的神色,伸手剛要去碰碰他的頭,又一停,拍到了他的肩上:“你自己也是,好好照顧自己還有家裡。”
回到流岚院後,可能是因為蘇之惠的事,蘇岑沒有什麼心思再鬧裴決,回屋子便躺到了榻上,就要拔下簪子還給他,卻被裴決阻止了。
“一根簪子而已,你留着吧。”
他的頭發已經重新梳好,又回到了那個端方持正的裴相,隻是語氣溫和,是隻有在蘇岑面前時才會有的口吻。
蘇岑嗯了一聲,卻沒有了白天的精神,像是有心事。
“擔心四小姐嗎?”裴決問。
蘇岑轉過頭來看他,難得在他面前沒有那幅輕佻或懶散的樣子:“你回去吧,我不鬧你了。”
裴決覺得今天的蘇岑有些異樣,從剛才蘇之惠那裡出來之後便是這樣。
可他不想說,裴決也沒有勉強,起身道:“那我回去了,若是有事想和我說,你直接過來便可。”
現在可是晚上,這句話裡透露出來的許可讓蘇岑眼中暗淡下去的光又亮了起來,擡起了腦袋:“那我等你睡着了去爬你的床。”
裴決又将他的腦袋按了回去:“好好睡。”
第二天,蘇岑照舊去做最後的巡視,在回府的路上,收到了信兒,他們查了京都所有可以定制嫁衣的成衣店和繡閣,賀曼青果然在婉約閣訂過嫁衣,如今嫁衣的繡樣已經完了成六成,她去看繡樣的時候花姐已經和她聯系上了,她答應的也是爽快,沒有絲毫猶豫。
蘇岑笑了一下,馬頭一轉:“好久沒找孫千喝酒了,走,去孫府。”
各大藩王平日裡并不在京都但都在京都置了宅院,特别是孫千,之前沒有承襲王位的時候就常在京都,如今已是親王了,也三不無時來京都住,各大藩王裡,就他的宅子多點人氣。
自從他和裴決和好後,他幾乎所有的時間都給了裴決,孫千找了他幾次都沒約到人,一聽說他來了,還是有些氣的:“你還記得我,我還以為你挂裴相褲腰帶上了呢。”
蘇岑笑嘻嘻地伸手就攬住他的肩膀:“這不是來了嗎?怎麼連裴決的醋都吃上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喜歡我呢。”
孫千好氣又好笑地拿肩膀撞了一下他:“得了吧你,就你這樣,也不知道怎麼就把裴決那塊臭石頭給拿下的,我也是費解。”
“第一,他不是臭石頭。”蘇岑睨了他一眼,出聲糾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