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逸候被囚禁在宮中,蘇岑和裴決才出宮門,蘇岑便問道:“賀密還搞了什麼事?”
賀密便是安逸候的名字,算起來,也是賀瑜的表哥,隻是早出了三服,也沒什麼親情可談論的了。
“胡城和源城的援軍發了疫病,最快也還要一個月才能趕過來。”裴決說道:“和他脫不了幹系。”
蘇岑皺眉,罵了一句,才說道:“惠王失蹤後賀瑜就已經下了備戰的令,那個時候還好好的,卻在這個節骨眼出事,這兩城的太守要麼沒用,要麼不是好東西。”
裴決嗯了一聲,兩人馬靠得近,他低聲說道:“賀密提的根本不是真的條件,他就是在給惠王拖延時間,姻親之事說到底也不能保證什麼,他犯下的乃是謀逆之罪,就是把妹妹嫁進皇宮也沒用。”
蘇岑壓根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說道:“我知道,你放心,你不會娶,姐姐也不會嫁,不管他打什麼主意,敢把主意打到你們頭上,我就饒不了他。”
裴決見他似乎真的沒有介意,這才松了口氣:“嗯,剛才在殿上,陛下不過是說說而已。”
蘇岑朝他一笑,本來一直陰翳的神色稍稍亮了些許,透露出一股驕傲來:“我知道,這種時候,賀瑜不可能把姐姐們召回來的,她們回不來。”
“回不來?”裴決感覺這話中有深意。
蘇岑猶豫了一下,卻隻說道:“後面你就會知道了,總之,他說要讓姐姐們回來的時候,我就知道,事情有變。”
當晚,孫千帶着賀密和一萬人馬秘密出京都,朝着對峙的地點而去,可第二天一早,竟從各處開始流傳起了當初賢貴妃的那封信,一時間輿論四起,衆口铄金,竟有人意圖出城去投奔惠王,稱惠王才是真正的皇室後裔,賀瑜隻是狸貓換太子的那隻貓,不配為天子。
蘇岑氣得一口早飯都沒吃,人的嘴巴卻是最關不住的,最終散播謠言的人是抓到了,可謠言已經傳得滿城風雨,惠王這招先發制人,事情真像真假參半,讓他們就是想證明也無從解釋,而越是急燥,反而越顯得心虛,一時竟有口難辯。
随間謠言越演越烈,有老臣已經開始告假,賀瑜面對下面惶恐的群臣,卻一字未提身世之事,隻冷冷地下了令,告假的人,以後便也不用再來了。
就在這個時候,惠王的五萬先鋒軍竟已到童城,而童城太守竟意圖出城受降,被賀瑜派去的監軍斬了,可到底人心已經渙散,不堪一擊,隻用了兩日,惠王便破了童城。
童城破後,剩下的不到一萬人退守樊城,而此一仗後,惠王更是士氣大漲,行軍速度更快,顯然是想一鼓作氣破樊城,拿下京都。
禦書房内,地上鋪着巨大的輿圖,賀瑜坐在桌後,目光幽深,不知在想什麼,裴決則是看着輿圖,目光仔細掃過輿圖上的每一寸。
裴決一直看着此時鋪在地面上的輿圖:“四方軍裡面青龍和白虎軍想回援京都路上最快也要四十天左右,來不急,而最快調兵回緩的玄武軍和朱雀軍被赫國和鄭國所牽制,不能動。”
賀瑜早已下過勤王诏書,受之前血脈一事影響,輿論還在發酵,但朝廷積威多年,雖有不少人猶豫,但依然也有不少兵馬響應,隻是趕來需要時間,而惠王顯然也是知道,拖住了離京都最近的四城援兵之後,他需要速戰速決,一刻也不願意多等。
他們現在需要的就是時間,就是比誰更快!
“賀密隻圍不攻,明擺着就是想拖死我們,再這麼耗下去,惠王就要到京都了。”蘇岑撐在桌案上,面對着穩坐在那裡的賀瑜:“樊城現在隻有不到三萬人,擋不了多長時間,我帶京都的駐軍去樊城,還能多争取一點時間,禁軍留守,等孫千的援軍。”
裴決立刻轉頭看向他:“不行,京都駐軍也隻有三萬,并沒有完全把握的勝算。”
“不過是拖延時間而已,三萬人夠了。” 蘇岑走過去,拿起藤條在輿圖上一劃:“孫千那邊一旦突圍,走這裡,急行軍快則六天就能到京都,秦将軍和武将軍已經去了胡城和源城,一旦疫病控制住,他們立刻就會帶兵回援,現在比的不過就是時間,我就算不能直接殺了他,六萬人,我拖住他一個月沒有問題,到時候,各地援軍也都到了,惠王的死期也到了。”
這些裴決自然也都想到了,但哪怕隻是守城不出,到底是上戰場,而且惠王也知道形勢于他并不利,必然不會如他們的願,這一仗無可避免,一旦開戰,刀劍無眼,隻要有其它選擇,他就不願意讓他去冒這個險。
“那我帶兵去樊城。”裴決聲音堅決:“你在京都等援軍。”
一提到這個話題,裴決就固執地像一頭死犟的牛,蘇岑氣急:“你是是文官!丞相!這個時候就應該在京都顧全大局,去什麼戰場!”
“要麼我去,要麼讓吳将軍去!”
“吳将軍都已經五十八了!他去什麼去!你就這麼不相信我?難道我還能讓惠王那個孫子破了樊城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