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臨淵與扶渡鬧了不愉快,又立馬後悔自己說話重了些,态度也不夠好。其實他心裡現在比從前任何時候都要慌亂,他害怕扶渡會真的離開自己。
在外人眼中,扶渡此刻就像是齊臨淵的福星,他既以身犯險替齊臨淵處決了最大的競争對手齊臨沐,又是擁護齊臨淵上位的當朝功臣龔毅的小舅子,扶渡現在該是齊臨淵身邊的紅人才是。
但齊臨淵的心裡仍是怨他的。起初齊臨淵以為自己是怨扶渡騙了自己,怨扶渡玩弄了自己的感情,怨扶渡将自己蒙在鼓中……可是到頭來齊臨淵才發現,自己其實是在怨扶渡不喜歡自己。
前段時間扶渡受傷未愈,齊臨淵又忙着登基的事情,心裡裝的事情太多,隻顧得關心扶渡的身體,根本無暇顧及要與扶渡鬧别扭的事情。
現在空閑下來,扶渡的身子也已經大好,齊臨淵才又撿起了自己那點兒被傷害的情緒,被傷透了的那顆心又開始痛了起來。
扶渡遲鈍,一直到齊臨淵對自己做了那樣的事情,卻也沒有感覺出齊臨淵為何至此,隻當他是酒後誤事,這才唐突了自己。
哪怕齊臨淵在那場情事之中再三說明,自己并未醉成糊塗到不分世事的程度,他雖然因為酒精而變得有些沖動,但他所做的一切卻是清醒的。
他說想要扶渡,他說希望扶渡留在自己身邊,他說讓扶渡别離開自己,這些都是齊臨淵發自内心的。
可扶渡就是固執地認為,齊臨淵是不清醒的。不知道扶渡是不願意相信齊臨淵對自己有所企圖,還是欺騙自己齊臨淵強迫自己并非發自内心。
最後還是齊臨淵坐不住了,再次主動去找扶渡求和。
這幾日扶渡一直在躲着齊臨淵,哪怕齊臨淵現在做了皇帝,不僅是吃穿用度與從前相比有所不同,就連用人規範也較之從前需要更多的人手。先帝時用的宮人死的死,陪葬的陪葬,内務府要選人來養心殿伺候,也得需些時日。
齊臨淵身邊正是最缺人的時候,扶渡卻還是百般推辭,就是不願意去齊臨淵的身邊伺候。
元寶很是納悶,明明齊臨淵登基前,他還以為扶渡終于想開了,願意往齊臨淵的面前去了,結果齊臨淵登基之後,扶渡居然又越來越回去了。
元寶去問小順子知不知道扶渡這樣到底是怎麼回事,但小順子顯然也不知道。就像之前他不知道自己隻是回了家一趟,齊臨淵和扶渡之間的關系不知道為什麼就能變得那樣好似的,小順子至今也不知道,齊臨淵登基的那夜究竟是發生了什麼,又叫齊臨淵和扶渡兩人之間再次僵了起來。
沒錯,小順子看出這次不隻是扶渡在别扭,齊臨淵也在鬧别扭。
“好順子,你就告訴我,我的小扶渡最近到底是怎麼了?怎麼天天垮着一張臉,叫他同我一起玩也不願意,整日就想自己一個人待着。跟從前相比,簡直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元寶擔心扶渡,怪自己粗神經,到現在才發現扶渡的不對勁,隻能去問比自己心細的小順子。
但小順子那天夜裡也不在聖前侍候着,他又能知道點兒什麼:“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自打登基那夜聖上醉酒,将宮人統統趕走,隻留了扶渡一人在聖前伺候,在那之後,皇上就再也沒有召見過扶渡上前了。”
元寶若有所思:“那是不是那日扶渡做了錯事,惹得皇上不高興了,所以才不敢再出現在皇上跟前?皇上也因此對扶渡不悅,不想召他來聖前伺候?”
“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小順子若有所思,總覺得事情應該沒有那麼簡單。
先前因為花根的緣故,扶渡也不是沒有避着齊臨淵過,但那時是扶渡單方面地不想要出現在齊臨淵面前。
那時齊臨淵會直接将扶渡叫到自己面前,利用自己的身份讓扶渡常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但這次不同,扶渡不願意侍于齊臨淵跟前,齊臨淵也一次都沒有召過扶渡。
元寶是個實心眼的,從小順子的話中聽出了齊臨淵和扶渡的關系是從登基那夜開始惡化的,自己思來想去又揣測不出原因,幹脆直接去找扶渡去問個清楚。
——扶渡與自己關系最好,定不會對自己有所隐瞞的。元寶想。
元寶本想到了第二天再問的,但他當夜躺着床上輾轉反側,覺得自己要是不快些弄清楚,今夜怕是都睡不着了。
隻披了件外衣,元寶便來到了扶渡的耳房外。剛要擡手敲門,屋内傳來的聲音吓得元寶立馬縮回了手。
——那是齊臨淵的聲音。
大抵是扶渡先問了一句:“皇上深夜孤身一人到奴才的耳房來,不知所謂何事?”
齊臨淵說:“若不是你白日裡躲着朕,朕也不至于要夜半摸來此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