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扶渡的玉牌。”元寶将扶渡給的玉牌從懷裡掏出遞給司徒宥齊,“以此來證明身份,将軍可以放心相信奴才。”
司徒宥齊确認完後,又将玉牌遞了回去:“公公有何吩咐,請講。”
元寶将玉牌接過來,卻沒有收起來,隻是拿在手裡:“奴才這一趟是來傳皇上的口谕。”
司徒宥齊一聽完便要下跪,卻被元寶制止:“奴才此行沒帶皇上的信物,将軍不必跪,坐着聽便好。”
這其實是齊臨淵事前囑咐好的,畢竟司徒宥齊是龔毅的人卻不是自己的,不能叫人幫忙還要擺架子,哪怕自己是皇帝。
司徒宥齊點頭:“多謝,公公請講。”
“皇上聽聞,費氏錢莊的掌櫃的兒子費崎近來開始接受錢莊的生意,希望将軍派人探探虛實。”元寶小聲知會道。
費氏錢莊的掌櫃是費太後的胞弟費磬雷,與當今宰相費罄書也是表兄弟,所以他經營的錢莊借了費家的勢,在皇城一家獨大。
不過他的兒子費崎就不如他那麼精幹,終日隻會花天酒地,現下費磬雷慢慢想要将錢莊交于他,這小子卻仍是不幹正事,店裡已經接連虧空數月了。可就是齊臨淵即位的幾個月裡,費氏錢莊的生意卻意外的好,倒是叫人很難不去懷疑。
司徒宥齊也受了元寶的影響,壓低了聲音回答了一句:“末将明白。”
“對了,皇上還說,此時将軍最好親自出馬,切莫叫人發現了此時與将軍有關聯,恐怕會牽連了将軍和龔将軍。”元寶點到即止,司徒宥齊卻也能明白他的意思。
若是被發現了是他在調查費家的生意,那便是得罪了太後和宰相,他是大将軍龔毅的人,一旦這件事鬧起來,便是滿朝文官與武将之間的沖突了。
“末将會注意的。”司徒宥齊答道。
元寶又将剛剛拿在手裡的玉牌掏了出來遞給司徒宥齊:“差點忘了,皇上說如果有了消息,将軍便将這扶家玉牌托人傳到宮中交給扶渡,到時候皇上就會派人來找将軍了解情況的。”
“好。”司徒宥齊将玉牌接過來仔細收好。
兩人卻絲毫沒有反應過來,這是在司徒宥齊的府邸,哪怕是貼身的下人也都被趕走,書房裡甚至是周圍都沒留一個。就連龔毅來找他商量軍務機密都不需要如此謹慎,這倆人這般小心反而有些多此一舉了。
傳完了話,元寶也沒有再待下去的意義,要趕緊回宮去給齊臨淵複命了。
元寶起身告别:“奴才便不叨擾将軍了,将軍留步。”
“公公慢走。”雖然元寶說了留步,但司徒宥齊還是跟着元寶,想着怎麼也得送到門口。
“司徒将軍不必送了。”元寶欲言又止,“其實……将軍不必叫我公公的,我官階低,配不上這般尊稱,将軍直呼我為元寶就好。”
元寶不知道的是,不管官階大小,宮外人遇見了都會叫一聲公公的。雖然他們打心眼裡看不起這些宦官,卻因為這些宦官是離皇上最近的人,所以都費盡心思地讨好宦官們以求能在皇帝面前美言幾句。
可是元寶年紀小、官階小,先前又一直跟着沒權沒勢的四皇子,所以自然也沒有人活動關系活動到他的頭上來。
司徒宥齊卻忽然笑了一聲:“公公叫元寶?”
元寶一臉蒙圈地點頭:“嗯。”
“末将的乳名也叫元寶。”司徒宥齊笑道,“末将是元宵節生的,在末将的老家洛州,元宵的土話就叫元寶,所以兒時家裡人一直喚我為元寶。”
“奴才與将軍竟有這等緣分。”元寶眼睛都亮了,不僅是因為這難得的緣分,還因為司徒宥齊對自己的坦率。别人都對宦官嫌棄至極,他卻願意告訴元寶自己同他叫一個名字,說明他并沒有看輕元寶。
“是啊,好巧。”司徒宥齊是武夫,不講究那些規矩,“有這樣的緣分,公公再一口一個‘将軍’地叫倒是生分了。公公若是不嫌棄,便叫我司徒吧。”
“奴才逾距,多謝司徒将軍厚愛。”元寶不說好,也不說不好。他在深宮長大,将這尊卑禮節看得比扶渡還重,既覺得這樣直呼副将之名不妥,可看司徒宥齊這樣率真,又不忍心駁了他的好意。
司徒宥齊心眼直,聽不出元寶話裡的顧慮,将人送到了門口:“那若是有了消息,我便托人将消息傳給你,還托你替我上報皇上了。”
元寶點頭:“嗯,好。”
“那下次見,元寶。”司徒宥齊向着元寶道了别。
“下次見……”元寶不知道還有沒有下次見的機會了,畢竟自己的後半輩子都要困在深宮裡,下次再來找司徒宥齊的就不一定是自己了。此事結束後,自己大約也不會再有出宮的機會了,但司徒宥齊的眼神太過真誠,元寶覺得自己的心跳竟漏了一拍,居然真的将他的名字說出了口,“……司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