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願也被驟然的聲響驚醒,茫然地從床上坐起,看向站在窗邊……
帝堯聽不懂女子的話,但不妨礙他神色平淡地關上窗戶,然後将彎刀繼續抵在來人的脖子上。
阿願動了動鼻子,聞到了血腥味,也顧不上自己怎麼就到了床榻上,下了床,努力在黑夜中辨别來人的五官,她總覺得這個聲音很耳熟。
另一邊,蠻族女子還在喋喋不休地說着:“真的,我就躲躲,天亮就走……”
“護骨希?”
阿願不确定地用蠻語喚道。
蠻族女子聞聲一愣,借着月光看向阿願方向,吃驚道:“迦卓爾?”
帝堯敏銳地聽懂了“護骨”這個兩字,如今蠻族王室的姓氏。
緊接着,院落中傳來了敲門聲。
護骨希目光一緊,扭頭朝外望去。
阿願走上前,輕輕推開帝堯手中的彎刀,礙于護骨希在場,她沒再喚殿下,而是溫聲道:“阿堯,收刀吧。”
院中傳來蠻族将士搜查的聲音,阿願指了指房梁,示意護骨希,“藏在上面,躲好。”
護骨希似是很信任阿願,踩牆借力,幾步就上來房梁。
“勞煩阿堯和我演一出戲。”
話音落,阿願将手臂放在帝堯的彎刀下輕輕一劃,頓時鮮血溢出。
帝堯瞳孔一縮,“你……”
半盞茶後,一衆搜查的蠻族将士剛踹開房門,就聞見撲鼻的血腥氣,隻見一個披頭散發的女子蜷縮在床榻尾抱着流血的胳膊,正在小聲啜泣。
而一個身着蠻族服飾的男子舉着彎刀,一副要殺了女人的模樣。
領頭的蠻族将士兇呵道:“你們在幹什麼?”
漆黑不見五指的房間裡,帝堯微微回頭,半張冷凝的臉上全是暴虐的殺意,用低沉的蠻語道:“這是我買的大周女奴,怎麼?我沒權利殺嗎?”
這種場景在蠻族将士眼中似是司空見慣,低罵了一聲就撤了。
待人走後,阿願松了口氣,下一刹手臂就被冷着臉的帝堯抓住,止血的藥粉不要錢地往上潵。
“我自己來就好。”
帝堯冷冷看了她一眼,抓着阿願的胳膊不放,上完藥後開始用布帶包紮。
另一邊,護骨希從房梁上跳了下來,用一口流利的中原話道:“多謝啊阿愚!好久沒見,你好像又變漂亮了……”
這位蠻族王室的九公主一點都沒有架子,像株開在邊塞之地的格桑花——熱烈奔放,笑呵呵地就伸手朝阿願要東西。
“那個……止血藥能不能給我一點?”
阿願淺笑地看着護骨希,聲音輕慢道:“我已經救了你一次,再給藥算是第二次,二次救命之恩,你能為我帶來什麼?”
帝堯包紮的手亦是頓了一下,沒想到小姑娘在打這個主意。
護骨希神色一變,她隻是瞧着大大咧咧,能在蠻族王室平安活着長大,怎麼可能沒心眼?
她看了一眼喬裝得天衣無縫的帝堯,淡淡道:“我可以不把你和大周太子身陷蠻地的事情,告訴護骨烈。”
說着,她得意挑眉,環胸道:“你和大周太子一同墜入兩渡河的事情已經在蠻地傳遍了,不少人都覺得你們可能沒死在河裡,尤其是我那位王兄……”
帝堯被點破身份依舊神色微變地給阿願包紮,這讓護骨希有些意外地瞥了兩眼帝堯,不過更讓她意外的是,大周太子這麼平易近人的嗎?竟然會親自給臣下的妻子包紮傷口。
護骨希覺得有些奇怪。
阿願論力氣怕是比不過帝堯一根手指,硬是等人包紮完才抽回了胳膊,繼而搖了搖頭對護骨希道:“如今要殺你的不就是護骨烈嗎?你現在不會想見他的,而且就算你将我與太子殿下的行蹤告訴護骨烈,他就不會殺你了嗎?”
護骨希沉默未言。
“九公主,以前您還小,護骨烈自然看不到您的威脅,可您身後有大巫師這個師傅,有整個蠻族最強大的母族,有蠻族百姓的擁護……您長大了,就是對他最大的威脅。”
“你想說什麼?”
阿願笑看着護骨希,“九公主有沒有興趣和大周合作,蠻族史上也許能出現一位女君。”
護骨希驚得睜大眼睛,“你想讓我去對付護骨烈?你瘋了,還是我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