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周坤用過早飯便要出門,經過花園時,看見杜娘還有幾個丫鬟婆子帶着一男童與女童玩鬧,其見到周坤都俯身行禮,那女童與男童也彎腰喊着:“爹爹。”
原來周坤膝下有五子,正妻周文氏所出兩男一女,妾室杜娘所出一男一女。坤,地也,花草樹木,皆坤之靈。周坤極愛花草,将其子女都以草木命名。長子名為周柏淵,次子周楠淵,小兒子為周檀淵;長女即楊貴妃欲認為幹女兒的周槿,次女為妾室所生名為周栀。
眼下兩位孩童便是次子周楠淵與次女周栀。
周坤抱起兩個孩子掂了掂,說:“楠兒和栀兒都長了不少啊。”
杜娘笑着說:“可不是,小孩子跟竹節似的,竄得可快哩。”
周楠淵在周坤懷裡扭着,說:“爹爹快放我下來。楠兒胳膊疼。”周坤放下孩子,周栀在周楠淵頭上輕打了一下,說:“就你嬌氣。”逗得衆人都笑起來。
周楠淵被姐姐打了一下,作勢要哭。杜娘恐其哭鬧又惹人心煩,便叫丫鬟奶媽帶着哥兒姐兒去一邊玩去了。
杜娘小聲問周坤昨日發生何事,惹得大娘子那麼生氣?周坤便将楊貴妃要槿兒去代替初霁公主當質子的事情一五一十得說了。
杜娘聽完,拍膝說:“這算什麼事兒?槿兒若是去了,那可不知什麼時候回來了,若是兩國相安無事,到時候便也罷了,即便這麼說,父女相隔兩地,空落落的就隻能想了。這也罷了,要是戰事又起,那可怎麼辦?”
周坤垂頭,說:“可這楊貴妃正得盛寵,既然她已有心,恐怕到時候聖旨難卻。”
二人沉思,不一會杜娘說:“欸,不如暫且讓槿兒裝病,最好病症嚴重些,到時候也已近寒冬,就說天寒地凍,槿兒有病在身也不好長途奔波。即為質子,若是出了什麼差錯,他們也都怕擔責。想着他們也不願生事端,就會另做打算。”
周坤聽完,臉上顯出悅色,說:“有理有理,甚好甚好。”說完在杜小娘的臉上輕啄一下說:“還是你伶俐,心思缜密。我去和夫人商量一下。”
周坤走後,隻留下杜小娘一個人,杜小娘看着遠處玩耍的兒女,心中五味雜陳,雖然周文氏平時對自己呼來喝去,沒有好臉色,但是作為人母,她能體會到骨肉分離之痛。同時,她也感到慶幸,介于自己的出身,自己的孩子沒有面臨這樣的遭劫。
周楠淵朝杜小娘招招手,說:“娘親快來。”
杜小娘笑着說:“來啦。”
周坤來到女兒周槿處,其大娘子周文氏正在教其習字。周槿看到周坤,忙跑過來,撲在周坤懷裡,周坤憐愛地摸着她的小臉。說:“槿兒的字寫得越發得好了。”
周槿笑着說:“都是娘親教我的”
周文氏在一旁欣慰得笑着,但她的笑容又十分苦澀。
周坤摸摸周槿的頭讓她自己去習字,他将周文氏叫到屋外,對她說了杜小娘剛才的提議,周文氏聽完也是喜上眉梢,說如此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此計一定,周坤便放心出門去,大娘子囑咐女兒近一兩個月不能外出,隻能在家。又囑咐下人看管好小姐,統一口徑說小姐生病需要靜養。為此又給楊姑母寫了一封回信。諸事妥當之後,周文氏心才安定下來。
周槿本性活潑好動,如此在家被關了半個多月之後,深覺煩悶,每日都怏怏不樂,這日周櫻和周栀在院中由幾個丫鬟陪着跳繩,跳了一會兒,索然無味,忽聽見外面有放鞭炮的聲音,神色向往,問:“外面有什麼事來?怎麼大白日地放炮?”
丫鬟答說:“聽說西南角隔壁的空院落最近搬進了一個新戶,今日怕是喬遷之喜所以放炮。”
“隔壁都荒廢了有幾十年了吧?聽說之前是一個員外的府邸,後來這員外下了大獄,樹倒猢狲散,就無人在住。”另一個年紀漸長的婆子說。
“我聽姨娘說過,那家院子好像還鬧鬼。好像半夜會有女人的哭聲。”周栀說。
“真的假的?”周槿好奇地問周栀。
“真的啊,我和姨娘的院子與其相鄰,我晚上還聽到過呢。”周栀煞有介事地用手捂着嘴在周槿的耳邊說。
周槿站起來朝西南邊踮腳望去。
“真想去看看那院子長什麼模樣。”
旁邊的丫鬟婆子看到大小姐和二小姐天真爛漫之詞都忍俊不禁。
周槿又蹲下問:“那你娘還說什麼了?”
“姨娘說院子那邊都是荒草,長年野蠻生長,團團密密,将那女鬼困住,所以那女鬼出不來,隻能日夜啼哭。”
“那現在搬進人來,那草都會被清理掉吧,那是不是就不會再有哭聲了?”
“應該是吧。姐姐要是好奇,可以去我們院子,聽姨娘講。”周栀說。
周槿搖搖頭說:“算了,娘親不讓我去你們屋。”
周栀垂下頭,輕聲地哦了一聲。
二人又開始跳起繩,這時,一個十一二歲的男孩提着食盒走來,原來是周家大少爺周柏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