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府有鬼,一時搞得整個府上都人心惶惶。流言四起。
“後花園的雪窩裡鬧鬼了,三少爺看見的,紅唇綠眼,抱着琴哭……”
“真的假的?”
“真的啊,檀三爺看見的。”
“早聽說咱府不吉,看來是埋着怨鬼哩。”
……
周嫂子與林護院的妻子林氏在一處說着,越說越邪乎。秋啼在一旁聽着,才知道原來那日是周府的三公子,人們口中的無頭女屍還是長發女鬼其實都是自己,便竊竊發笑。
自從傳說後花園有鬼之後,後花園更是人迹稀少,大家都避之不及,秋啼本還擔憂要重新找地方練琴,而現在似乎最危險的地方反而成了最安全的地方。
後來人們都親身說法,說晚上隐隐約約聽見有樂聲響起。
秋啼便每日雷打不動地來雪窩子練琴。
而最初的目擊者周檀淵卻事了拂衣去,全然像沒有發生過這件事一般。又一如往常,行蹤不定,在府上神出鬼沒。
周櫻整日待在屋子裡,怅然若失,來府已經多日,但是卻隻是在這院子裡。她無所适從,周坤、夫人自她入府之後從來沒有來看望過她。她開始懷念在杏林堂的日子,她想如果選擇留在杏林堂跟着丘老先生和丘潼一起學醫是不是會好一些。
不過她的每日的吃穿用度倒是富足有餘,全是上等的吃食與用物。可是庭院深深,周槿便隻能望着院子的白雪發呆。她也開始懷疑,自己莫非真的是替府上的大小姐頂難托福的。
府上的下人們也看出夫人與周坤對這周櫻漠不在意,都說不是親生的自然如此,一個外來的孩子又能多上心疼愛。下人們也不似周櫻初來般谄媚,人們隻當她是圈養在西院的一隻溫順的小貓。
周櫻抱着湯婆子,眼中不禁泛起了淚花,在清水巷時,母女二人相依為命,母親在寒風中撒手人寰,連一塊熱湯婆子都沒有。周櫻情到深處,偷偷流泣淚來。丫鬟雲栽看見便來安慰。
“姑娘這是怎麼了?怎麼哭了?”
“沒什麼,隻是有些想我娘親了。”
“姑娘莫要傷心了,來這裡就當是自己的家,夫人和老爺對姑娘可都是十分上心疼愛的。”
“怎麼哭起來了?雲栽是不是你欺負你家小姐了?”
“杜姨娘真污蔑人了,夫人早都叮囑我們,可不能讓周櫻小姐受一點委屈。”
杜小娘款款走來,看見周櫻抹眼淚,便坐她身旁摟護住她。說,“那姑娘是怎麼了?有什麼跟姨娘說。”
周櫻被杜小娘摟在懷裡,有些不知所措。這婦人身上散發着淡淡的香,讓她想起躺在秀娘懷裡的時候,她有些迷戀,感到親切。
“姨娘身上的香味有些像我先去母親身上的香味。”
“櫻兒是想自己的母親了。”
杜小娘将周櫻抱得更緊了。周櫻縮在她的懷裡,像是久違的甘霖。
“姑娘最近在府上可還好?有什麼不适應的盡管和姨娘說。沒事了去找你栀兒姐姐玩。”
“沒什麼不好的,平日吃穿用都沒什麼短缺的,也有雲栽姐姐平日的悉心照顧,櫻兒覺得都好。”
“這就行,要是有誰欺負你,就和姨娘說,要是找姨娘沒用,就找夫人,夫人啊肯定會給你做主的。”
周櫻點點頭,心想自己無足輕重又會有誰欺負自己。
“姨娘院子裡可有蛇、蜈蚣、蠍子之類的?”旁邊的雲栽問。
杜姨娘被這問題問得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說:“這……沒有啊,府上怎麼會有這些東西,況且都是冬日,哪來的蛇蠍呢。雲栽怎麼突然問這些?”
“姨娘不知,我也是奇了怪了,前段時日我在院子裡掃雪,看見一黑細長條的東西,我以為是樹枝,就往上一掃,那玩意兒突然跳起來,吓死個人。”
“啊?”杜姨娘也吓了一跳,忙問:“後來呢?”
“院子裡的人都慌了,都是些女婦丫鬟,都吓得滿院亂竄,吱哇亂叫。我也害怕,便打算出門去找人,剛好碰巧遇見檀三爺府上的津童從院外經過,便拉着他來幫我們抓蛇,那津童倒是膽子大,找個了麻袋和火鉗,他就跟在那蛇的後面,一步一步走近,等到那蛇停下不動,他一下子撲上去,定住那蛇的七寸,裝麻袋裡帶走了。”
“霍~”杜姨娘聽雲栽說,長呼一口氣,說:“真是吓死個人。”
“可不是嘛!還有在周櫻姑娘屋裡發現的蠍子蜈蚣,要不是發現得早,怕是都要爬到姑娘床上了,咬到姑娘可怎麼好。”
“雲栽說的可是真的?”杜姨娘低頭問周櫻。
周櫻點點頭,說:“嗯嗯,那天還好雲栽姐姐看見找人叉出去了,我想大概是這裡離後花園比較近,所以有些蛇蠍蜈蚣爬進屋裡了。”
杜小娘搖搖頭,說:“就算是後花園,以前也沒見得有這些東西呀。真是怪了。”
“可不是說呢。”
……
正說着,忽然,門外有丫鬟進來,端着食盒,說:“姨娘,小姐,這是廚房新做的姜粥,特給府上的少爺小姐端來。”
杜小娘将姜粥接過,取勺慢攪。
“這姜粥冬季驅寒暖身最好不過的,裡面還放的豇豆紅棗,你栀兒姐姐最喜歡喝了,香甜的很。來你嘗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