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這日文雁娆命府上精心烹制了多樣的菜肴,特設茶話會,款待諸豪門女眷,閨門好友。府上所來之人不是诰命夫人,便是富家小姐。
看似都是閨中小聚,實際是一次相親會。周府大公子周柏淵已快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京城裡的名媛借此機會一觀其容,同時文雁娆也可借此機會為自己的兒子們把把關,以便日後說親。
府上上下下便可見穿紅戴綠的淑女佳人。周櫻與周栀也在府上待命,這種場合,閨閣女子結識一些好友也是必要的。
不過按理來說,周櫻完全沒必要出席,她一個被暗養在府上的一個不知名的丫頭,何必在衆貴婦之中抛頭露面?難道說親相親還有她的事兒?可又有誰會會看上她呢?
周櫻也不理解,但是既然夫人叫她這麼做,她便這樣做。不過就是遭受些像钰瑩那樣的冷眼與嘲弄罷了。
這日秋啼被吳大嫂安排來呈送菜肴。不過自從琵琶丢後,吳大嫂對秋啼便像是換了一個人一般,不再叫秋啼幹一些粗使的活計,而是将她支在送食收盤這樣的簡單工作上。
其實這不是吳大嫂良心發現,這是因為秋啼自與大公子周柏淵相會之後,秋啼總被周柏淵喊去送食,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是被主子看上了。所以吳大嫂有心,也做順水人情,成人之美。
可是并不是所有人都似吳大嫂這般有眼色,同秋啼一般在小廚房的丫鬟們都對其有了意見,背地裡三言兩語譏諷她,說她狐媚子賤骨頭,剛入府那時候就想着攀高枝,到各主子院子裡到處跑,刷眼緣,還真讓她得逞了。說完往往都要往地上啐上一口。
這日府上茶話會,秋啼站在一旁待命,若是各主子有什麼想加的菜或是還有其他的吩咐她便領命傳話。秋啼站在門角的樹蔭下。這個位置她剛好可以看見周柏淵半個身影。秋啼手中捏着樹葉,不時地朝屋子裡望。看見屋内的周柏淵正襟危坐,舉手投足之間都溫婉如玉,秋啼瞧着,心中便高興。又看見他對面屏風後後所坐的各小姐,心中又泛起酸楚。
正偷看着,周柏淵身邊的貼身丫鬟夏秀走了過來。夏秀從秋啼身後長廊走來,瞧見秋啼望着周柏淵,便大聲哼了一聲。
秋啼聽到身後傳來的聲響吓了一跳,回頭一看,發現原來是夏秀。
秋啼因近段時日常來周柏淵府上,雖然隻是借有各種由頭,但是作為周柏淵的貼身丫鬟,夏秀還是知曉大少爺的心意。
“夏秀姑娘。”秋啼并不仗勢自己與周柏淵交好而恃寵而驕,對夏秀還是十分恭敬。
“你是負責給小廚房傳話的?”
“是。”
夏秀仰着頭從懷中掏出一個精巧的手記本,她的臉側向一邊,将手記本在秋啼面前展開,秋啼将臉貼近,仔細看上面的字。
“火腿熏雞絲,八寶紅豆糕,酸筍魚翅,吊梨冰果湯,剁椒……”秋啼小聲地念着上面的菜名。後面的字還沒讀出來,夏秀就将那手記本收回。
“看完了吧?記住了?去告訴廚房預備着吧。”夏秀斜睨着秋啼,轉身沿着走廊朝屋裡走去。
秋啼心中默念着那幾個菜名,小跑着朝廚房跑去,生怕忘記。
秋啼一路小跑來到廚房,數着手指,對着廚娘将那幾個菜名報了出來,當她掰到地五根手指頭時,最後一個菜名也脫口而出:
“剁椒魚頭。”
“剁椒魚頭?”掌勺的周大姐反問,“剁椒魚頭是夫人的私房菜,隻是自己偶爾吃,沒有在這宴席上點過呀。你确定是剁椒魚頭嗎?”
“是,我看夏秀姑娘手記本上寫的就是剁椒魚頭。”
周大姐聽後定下心來,說:“可能是夫人想吃了,上面怎麼說,咱就怎麼做呗。”
于是,廚房的人便叮叮咚咚地做出來了。
……
珠簾垂動,輕紗慢伏。男客與女客分坐在兩側,矜持持重。
周櫻坐在文雁娆的左下首,在第三排坐着,第二排坐着周栀,第一排坐着的是一位身着缃色酡顔夾交領襦裙的女子,如同一朵初秋的菊花,高潔清雅。
周栀身穿昌榮慕山紫百疊裙,她的面容已經恢複,眸若秋水,遠山眉彎曲有型隐入發鬓。
“聽說栾華縣主最近在學些宮中禮儀,怪不得今日一見,覺得栾華縣主儀姿萬方。”文雁娆對着下首的女子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