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如同握不住的海水般流逝。
《權謀》劇組徹底封閉式拍攝,傅栖接近三個月的時間全泡在了拍戲上。
景映彥同樣在拍攝綜藝的同時累的前不着腳。
他們像兩條交織不到不到一起的平行線,忙忙碌碌,毫無交集的度過了漫長的三個月。
淩然的寒冬褪去,新春到來,萬物複蘇。
結束最後一期的綜藝錄制,景映彥本質還是不太合群。
劇組的人都挺好的,不過各自為伍,皆有同伴。沒有人會主動得去讨好他,渴望成為他的朋友。所以三個月内,他仍然一個人獨來獨往,回到酒店收拾好自己繁雜的行李,行李箱最大隔塞着傅栖給他的黑色羽絨服。
景映彥攏着衣服的手蹲在,保持着疑惑低頭的模樣杵着。
他突然發現自己已經好久沒有和傅栖聯系了。
記憶中對方的臉蛋模糊,他擡頭環顧四周。深深埋在斜挎包的迷你小玩偶被翻出來,一股陳年未動的氣息撲鼻而來。景映彥連連後退,拍了拍小玩偶身上長久未見光的黴味。
他拖着半人高的行李箱在夜深人靜的黑夜前往機場。
景映彥偏愛這種奇妙的悲傷孤獨感,他站在待機處,覺得自己特别像悲情女主,暗自神傷得站在登機處,回眸時刻,她的男主狂奔向她,氣喘籲籲得挽留她。然後happy ending!
他盼望自己也可以擁有這種劇情,結局就是無事發生得登上飛機,一絲驚喜也不複存在。
他甚至在心裡埋怨傅栖,明明喜歡他,卻一點兒也不主動。
Z市給他的感覺像一張密不透風的網,罩住了他這隻一直向往自由翺翔的鳥。等到心心念念逃離開了這層網,又害怕不熟悉得想要飛回來。
很矛盾的心理。
景映彥探頭,淩晨的登飛機的人少了不少,頭等艙更是少之又少,零星幾個人。他調整了一下座椅,向下望着S市的夜景,S市縮成了一片亮堂的風景,在S市的某個地方,留下了屬于景映彥不同的對于S市的記憶。
刷新一樣。
他的眼睑無力耷拉着,混亂的視線逐漸模糊。
機窗霧氣紛擾,景映彥取過空姐手中的薄被陷入昏睡中。
睜開眼就回到降下飄渺絲狀的雪粒子。
初春了。
電影《權謀》正式上線,刷屏各大社交媒體。一顆璀璨的明星赫然再次令人羨煞得登頂。
景映彥垂目,注視着因為長久沒有聯系退到聊天界面底部的傅栖。傅栖走前隻留下了張煙霧缭繞,他被辣的吐舌頭的糗照。
傅栖貼着鏡頭外,露出半張臉和狡猾的嘲笑的開懷大笑,景映彥大腦宕機得幹瞪眼,不經意就被咔嚓一張。
溫馨的畫面讓疲倦的景眏彥得到一絲慰藉。他甚至回想到他在冬日裡撿到的那隻貓。
傅栖果真冷酷無情,連他的貓都不發給他看。他趴在自家豪華獨棟小别墅的床上,悠哉得晃蕩着腿刷起朋友圈。
潇灑不夠三秒,他就如同老鼠遁地般定在原地,快步從床上跑下去,踏踏踏喘着粗氣把木門上的門鎖擰緊。
他的身體貼近門,清晰的皮鞋踩踏木闆發出的别具一格的蹬蹬聲像一把彎刀懸挂在景眏彥的脖上。
随着聲音越來越近,門外乍然出現輕柔有序的“咚咚”聲,景眏彥能明顯聽到這禮貌優雅的敲門聲在他的心上不斷敲打。
心髒好似要跳出來,外頭傳來死亡的預警,來自父親的特助的聲音隔着門冷硬公式化的開口“景少,景總請您出來。”
景眏彥脫力得跪倒在地上,思緒好似漿糊,做不出思考。長久以來鍛煉的習慣讓他不敢違抗命令。他扶着門艱難得拖起發軟的腿。
依稀記得寒冬時期,凍住他的日日夜夜的酷刑發生時刻。
景眏彥不是天生就畏冷怕熱的。
他撐起雙腿,步伐似退似進。短短幾十米的距離,像是橫跨在他心中一條橫溝。怎麼也跨不過去,他沒有發現自己的腳步停下,走神的神經被冷聲拉回現實。
“景少,這邊走。”
景眏彥突然又覺得這房子面目全非,他走得像下一秒就即将要倒在地上,走廊上的暖氣被刻意關閉。他握緊雙拳,終于走到一扇木門前。
門縫開了一條縫隙,裡頭傳來熟悉的翻動紙張的沙沙聲。景眏彥咽了口氣,他的手遲鈍得推開門,眼神逐漸麻木。
輕的腳步無聲得踏入那令他恐懼的書房。
裡頭的内飾和十幾年不變,真皮座椅上坐着一個男人,眉目鋒利,一雙和景眏彥如出一轍的桃花眼勾起,慢悠悠得掃了一眼站在他一米開外呆若木雞的景眏彥。
他翻動文件的手不停,翻動到某一頁的時候深深皺起,盯着景眏彥的眼睛愈發眯起淩冽得像毒蛇猛獸。
景眏彥的五官長得和父親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可他随了母親柔和漂亮的長相,将對方銳氣殺得一幹二淨。
父親深邃的眉骨投射下的陰影剛巧落在高挺的鼻梁上,質問的話語被他輕飄飄的帶出,明明是柔和的語氣,可做出來的神情卻不是這般。
“你的病還沒有治好嗎?”
父親雙手交疊抵着下巴,手肘抵在辦公桌上,他的眼神帶着探究和玩味甚至還有失望和惡心。
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