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啊,我的病。
景眏彥幾乎一秒都忍不住身體本能面對危險抵抗的記憶,發抖着。他的眼底模糊,雙手握緊,狼狽得立在原地。
他是同性戀。
他很惡心。
他差點忘記了。
父親的視線一刻也不曾離開他變得愈發難堪的臉色,像看熱鬧一般的勾起唇角。
景映彥習慣低頭,咬着牙。父親似乎極其喜歡刁蠻自己,不知道為什麼或許出于自己對妻子離開的憤恨或是那種嚴師出高徒的理念導緻他時常覺得自己受到虐待。
對方絲毫不善罷甘休。父親的眼神一貫冷冽得猶如冰尖,他大手一揮。鋪天蓋地的膠底相片在空中盤旋,又狠狠落在地上,散落到書房的邊邊角角。
景映彥放大瞳孔,難以想象得和父親對視。對方的眼神依舊輕慢,景映彥卻品出了一絲不屑混雜的失望惡心。他愣在原地,手腳冰冷。早春的氣候依舊冷冽,景映彥額前密布小粒汗珠,他手腳幾乎堅硬得彎腰撿起地上淩亂的照片。
一點一滴皆是景映彥和傅栖的回憶。
在片場嬉笑,在外頭遊玩,同進同出房間,工作繁忙依舊抽空出來小聚吃火鍋的照片曆曆在目,全镌刻進照片裡頭。
他恐懼的情況下還是想撿起這些映照着他從未有過的開朗照片。
“我讓你撿了嗎?”
景映彥額前劉海垂下,生生遮住眼睛。他透過頭發縫隙感受到那股令人戰栗的眼神離他愈發的近。方才還沒有的肢體反應讓他僵在原地不敢動彈。彎下的腰不敢伸直,他保持着這個滑稽的動作,對方的視線一直高高在上。
最後冷哼一聲,招手吩咐特助:“把少爺關起來,沒有我的任何命令不要讓他出去。”
景映彥不可置信得擡頭,他絕望換不回對方的半分心軟。
對方下達最後通牒。
“在你沒有改掉這個壞毛病之前,都不要出來了,我不需要一個廢掉的孩子。”
他冷冷的步伐慢步路過景映彥,在踏出書房門口時。皮鞋尖端向内移:“對了,收掉他的手機。不要讓他和什麼不三不四的人交流。”
“别讓我再把你送去戒同所,你已經騙過我一次了景映彥。”
等待對方的腳步聲遠去,景映彥才開始大口呼吸,癱坐在地上,胸口劇烈起伏着。
這副畫面似乎司空見慣,特助一絲不苟得伸出手,“景少,把手機給我。”特組的臉孤高臨下得盯着他,扶正了稍微滑落的眼鏡款。
景映彥不動了。對方熟能生巧得摸向他的手袋,毫不猶豫得掏出他的手機拿走交差。
。
彼時的景映彥癱在地闆上,回想起當初噩夢般的生活,艱難得雙手支撐,站起了身。等他踏進房間時,房門沒有意外的關閉,發出重重的碰撞聲,緊接着便是房屋被上鎖的咔滋聲。
短短半天内,生活發生了天翻地覆的改變。
他更加想念傅栖了。
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逆來順受,是太怕了嗎。
他時常怨恨自己的懦弱,如果再勇敢一點是不是就會被很多人喜歡呢。
是不是就可以不用舍棄自己喜歡的東西呢。
那個吻像細密的針順透到他的骨髓中,他一邊唾棄自己,又一邊享受。
他好像很喜歡這種感覺,他是同性戀。
他在内心裡頭說。
不敢說出口,害怕再次去到那個令他懼怕一聲的地方。
他在拍攝第一期的《密室》時就感受到了那股熟悉的味道,裡頭的器具甚至算得上輕柔。
他記得自己死咬着嘴巴,被鎖在電椅上。
不知道過了多少次,身體承受不住非人的痛麻感。終于成功得承認。
“我不是同性戀,我喜歡女生。”
透過皮肉的疼痛像是再次降臨一般,景映彥寒毛豎起,萎縮得環抱住自己。
他雙腳無意識瑟縮得胡亂踢打。
他好像回到了那時候。
身體像過電一樣,疼得他的嗓子哼不出一個音節。
破損的身子,毀壞的神經。
破裂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