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星月颦眉:“什麼舒服不舒服?”
男人笑了,笑意未達眼底,銳利狹長的眼角竟然也有些薄戾的味道,笑道:“昨天晚上,很舒服吧,是不是得意極了。”
他這麼說,池星月了然。
還是說這個事情。
吃醋呢。
沈雲白還真是一個禍水,溫家目前為止和池家沒有直接利益關系,但池星月還是不願意跟他們中的任何人染上關系,沒想到他還沒有得意洋洋的炫耀,這就被人找上門來了。
得意什麼?又舒服什麼。
很疼很疼……池星月很怕疼,現在想想都在後怕,他唇色朱紅,皮膚雪白,在他面前垂着細白的脖頸,主動認慫:“昨天晚上是意外,我喝了酒,沈雲白也喝了,人多又起哄,最後就稀裡糊塗滾一起了,我真沒得意,和男人那個一點也不舒服。”
車内萦繞着淡淡的香氣,這股味道缱绻惑人。池星月蜷縮着手腕,調整了一下姿勢,有點不舒服,這種居高臨下的感覺令他很不适應,可其他四個人家裡,哪個他都惹不起,心裡再怎麼不滿也隻能乖乖夾着尾巴做人。
“别的攻之間勢均力敵,攻三獨樹一幟的拉胯,除了一張臉蛋比女人還漂亮外,沒什麼記憶點,通篇就記得腰肢上的紅痣。”
“修羅場内隻要一加上攻三立刻就沒有那股緊張急促的味兒,我單方面開除攻三的攻籍。”
額角沁出薄薄的汗水,漆黑的長馬尾散在肩頭,精緻的、鬼氣豔麗的面容像是豔極将衰、糜爛到極緻的花枝,每一寸皮肉都帶上堕落的味道,他這麼一挺直身子,反倒把雪白的脖頸送得更近。微妙的視野,溫竹鶴的寸光逡巡在他的身上,無聲息地笑了。
溫和斯文的皮囊伴随着他的笑容,像是一條色彩斑斓的毒蛇。
“也是,畢竟你看起來就像是合該伺候男人的,讓你伺候别的男人恐怕也不行。”
“所以,隻是誤會而已,當時純粹是酒精作用。我在想……反正我也争不過,幹脆退出這場戰争就好。沈雲白……你們誰喜歡各憑本事,最後都不關我的事。”
池星月臉一沉,沒有那個夢境前,要是有人誇他漂亮他也就收下了,爸媽基因好這個沒得說,但現在再被人誰漂亮,像是一把刺入軟肉中的劍刃,反反複複多次中傷。
他不欲糾纏,推開車門準備往外走。
溫竹鶴的車子就停在他的樓下,高檔小區,溫竹鶴的車子會出現在這裡根本就不意外。
“有沒有教過你,不該碰的人别碰,碰了以後,又該有什麼下場。”男人講話時的節奏始終處于上風,年紀輕輕又身居高位,早就忘了該如何跟人平等交流,哪怕很尋常的語氣,也會自帶有壓迫感。
紛紛揚揚的照片被甩在他身上,池星月下意識地閉了閉眼睛,托着那些四散而落的照片。拍攝的角度很奇怪,不過能看出來是在現場的某一個人。
昨天晚上雖然喝醉酒他有點斷片,喝酒的地點和在場的人都記得清楚。他是傳統意義上的爛人,跟着一起玩的人也都是狐朋狗友,家世夠不上他的人都會捧着他,絞盡腦汁把找了個借口把沈雲白帶過來。
好學生和這種地方是絕緣的。
池星月并不是很清楚沈雲白的家庭到底是什麼樣的,他隻是聽其他人說家庭不好,因此追求時總帶有一些富二代俯瞰的、高高在上的垂憐。等他到包間的時候,正好對上角落裡,坐得筆直的沈雲白,漆黑的眼神平靜地看過來時,心裡一顫。
再然後就是喝酒喝酒喝酒。
照片上的兩個人吻在一起,灰白煙霧籠罩着池星月糜爛豔麗的臉龐,猶如初升旭日。後面的照片不同角度,有抱着啃,有他握着沈雲白的腳踝,還有吻手指……還有他湊在沈雲白耳邊說什麼,沈雲白常年陰郁平靜的臉上罕見地出現一抹绯紅。
想起來了。
池星月把照片一張張看過去,想起來他貼在沈雲白耳邊說什麼。
“你讓我弄一下,我們就永遠在一起。”
“哎,他們親過你嗎?這是你的初吻嗎?”
“你的嘴被多少人嘗過了,我嘗一下是不是甜滋滋的。”
“敢不敢做個大的,氛圍都襯托到這個地步了。”
那時候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但都說了,平時這張嘴就是這樣,葷素不忌,可他連誰的手都摸過,一下又一下地冒犯着沈雲白。
他有在生氣嗎?
池星月有點想笑,卻又笑不出來。
“毫無感覺。”
他說,毫無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