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倒是個問題,衆人皆知宋清夢在西沙得罪了禦史中丞的侄子嚴明,自然不能讓嚴冊去辦,禦史大夫沈容是禮部尚書常罄恩的父親,常家與郁家交好,這一路上說不準,郁家也脫不開幹洗,交給他做也不合适,吏部尚書呂回的女兒又是太子妃,這太子對宋家頗有成見,思來想去,這能斷案的機構,全都不能出人,可如何是好呢?
不料,都徹站了出來。
“陛下,臣刑部侍郎都徹願毛遂自薦辦這兩樁案子,雖說刑部隻掌行刑,但臣認為,臣也有查案的能力,還望陛下給臣這個機會以證明自己,定将真相查個水落石出。”他帽上的雙翅穩穩架在頭上,語氣有些激動,卻不失沉穩。
皇上對這人隐約有些印象,聽他說自己是刑部的,想想,和大理寺也算是一個體系,正愁着無人可用,他要主動請纓,也剛好順了自己的意,不用回去将當朝官員名冊翻他個百八十遍,再随機抽個倒黴蛋兒了。
“那好,這件事便這麼定了,如若沒有别人與你争,朕便許你兩月,将真相查清楚,屆時,不論是四殿下,少卿還是徐将軍,都要給出個交代來。”
“陛下,還有一事。”
都徹應完,陶文甚至沒給皇上背過身喘口氣的機會,忙接道,“臧北入京一事,當如何是好?臧北近年已蠢蠢欲動,又趕上郁老将軍意外離世,應當早日定奪為妙,不可不防,怕就怕夜長夢多難以自纾啊!”
這事兒被提起,皇上的眉頭擰的更緊了,眼見着這早朝沒完沒了,也不知什麼時候能趕回頭睡個回籠覺,三兩下就把這事兒推了,說着“待朕思量,給朕一周”便匆匆退了朝。
“這一早上,一件事兒比一件荒唐。”宋清夢聽一人說道,自己想了想,卻是如此,轉頭時,正看見跪了不知多久的四皇子被随從扶起來,還沒站穩,就急忙跟向了自己的太子弟弟,而太子似乎很是不滿,沒有等他,也沒回頭看他一眼。
宋清夢過去聽說過四皇子的身世,今日雖覺可恨,但也實在可憐這人。
“怎麼了?可憐他啊?那你可憐可憐我呗,我可是絞盡腦汁護着你的,可謂是嘔心瀝血呢,不誇一句?”
宋清夢對上褚星河的眼睛,不知這人葫蘆裡又在賣什麼藥,不過還是按禮作輯道:“今日多謝九殿下照拂,我無以言表。”
“我...”
褚星河沒來得及調侃兩句太正規了自己不喜歡之類的話,便見安國公走了過來,收住了話頭。
“清夢你小子可真該謝謝人家九殿下,若不是他快馬加鞭提前一日回來同我說這些事,隻怕是我,也洗不清這嫌疑,咱們一家都得遭殃。”
“安國公言重,此行西沙山遙路遠,要不是少卿...要不是清夢,隻怕那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我也不能全身而退,隻是要委屈清夢,這新官上任剛放了兩把火,就不得不歇一段時間了。”褚星河打開扇子,那幅滄雲吞海的畫在眼前一過,背面仍舊是“搖錢扇”三個大字。
“九殿下神機妙算,清夢佩服,至于官職,遠不及家人重要,算不上委屈。”
宋清夢心想,充其量算是他自己沖動後自食惡果,技不如人,何來委屈一說。
安國公想必是看出他内心的算盤,輕笑了一聲,同褚星河說:“老臣無以為報,還煩請九殿下陪老臣叙叙舊,安國公府設宴款待您。”
褚星河笑了下,“這便不必了,若有重要的事,孤依舊會登門拜訪,眼下有些重要的事情,鳳陽宮便不款待二位了,清夢,謹慎行事才好。”
不知為什麼,宋清夢雖覺得褚星河這麼叫自己很怪,卻依舊應了下來,一時間也想不出他用什麼稱呼自己才算合适。
總也不能在安國公面前,稱自己一句小舅舅吧。
天邊一道烈陽,他解了官袍,回到安國公府,躺了一下午,終于緩了過來。
姑且當這段時間的停職是休假,反正父親的事情也有了眉目,答應郁孤的事情也做了數,宋清夢放松下來,兩月來第一次睡了個好覺。
不成想,原以為褚星河的“登門拜訪”隻是随口一說,一月不到,京城真就發生了一件不得不讓他登門拜訪的大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