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禮監聽說過沒有?最近裴公公進去了,皇上身邊招人,你去試試,說不定能得個甲等,回來給鳳陽宮沖沖喜。”
“殿下您這說的哪兒話呀,我要是去了的話,府中的内務誰來負責?誰來保證您的安危?還有還有,薛貴妃熬得銀耳粥誰給你送?誰幫你算賬打掃衛生做你的鏡子?殿下呀!你看看我,這些都得我幹呢!有這麼一個為了殿下肝腦塗地的好侍衛,可一定要珍惜我!”
褚星河回頭看了他一眼:“怎麼,我說讓你去你還真想去?”
“那不是不是,殿下,但是以後做什麼可不能這麼沖動了。”檐花嚴肅道:“那幾根針要是真把徐少将軍殺了,您好不容易建下的陛下的信任可就白搭了。”
褚星河面色沉下來,盯着手中的扇子看了一會兒,轉頭看向他說:“我知道了,還有就是...”
他沒說完,檐花就知道他什麼意思,打斷道:“看着少卿?我知道您的意思。”
“不是。”褚星河連忙擺擺手:“最近不要打擾他了,他不可能什麼都不知道,我...是我做錯了,總之,不要再打擾他了。”
“臧北那幫人應該要到了吧,去問問常罄恩,準備的怎麼樣了。”
宋清夢三步并做兩步走出從前走過無數次的地方,有幾次還險些繞錯了圈子,嘴角火辣辣的,路過的人認出他是誰,想打個招呼,卻隻見他低着頭走得飛快,想必應該是有什麼緊急的事情,就沒再跟他說話。
實際上,宋清夢巴不得所有人都不要叫他,他坐在太公街外的汾河旁,雙手攏上來兩捧水,将頭埋進去好半天,才擡起頭,呼了口氣。
“少卿?”
他正滿臉是水,狼狽極了,轉頭看見一身官服的常罄恩,後者頭發有些散亂,也是一副焦頭爛額的樣子,頂着眼睛下面兩片淤青,聲音都多顯出幾分疲憊了。
宋清夢驚訝道:“尚書,幾日不見,你怎麼...”
“别提了,”常罄恩搖搖頭,手臂下還夾着幾本文書狀的東西,聽完他的話,把那幾本打開,宋清夢一看,目瞪口呆,足有幾丈長,密密麻麻,什麼都有。
“魚化龍香囊、玉佩、梳子、發簪、金絲楠木用具數套、古法手镯、陶瓷花瓶、被褥八十床......”
“你看看,陛下要全面一些,夠不夠全面?”
“全面是挺全面的,就是,這是做什麼用的?”宋清夢問。
“南康公主的嫁妝啊,前幾日是為臧北準備的用具,這幾日陛下說要提前把嫁妝準備出來,我以前沒辦過這種大事兒,不知道要準備什麼東西,翻着史書問着陶老整理了一份,現在整個禮部都在忙着采購,我能站在這裡都已經是劫後餘生了。”常罄恩生無可戀道。
“南康公主要出嫁?嫁給誰?真的要和親?”宋清夢蹙眉,伸手将臉前的碎發塞到耳後,問道。
“對呀,陛下說了,能不打仗就不打仗,西沙那邊打了兩三個月了,如今糧食都靠朝廷釣着,南海群龍無首,倭寇蠢蠢欲動,羅泗臻将軍在西南帶了一支白袍軍過去,希望打不起來吧。”常罄恩無奈道,提起西沙的時候,眼底的疲憊又多了幾分。
“此事南康公主知道嗎?”
常罄恩愣了下,思忖道:“陛下應該商議過了,你我隻管做就是了,至于其他的,問多了反倒不好,不過少卿,你怎麼在這裡?我以為你會和九殿下在一處呢。”
聽見“九殿下”三個字,宋清夢仿佛打了個哆嗦,無意識的舔了舔嘴唇,臉又紅了:“我為什麼要和他待在一起?”
常罄恩眨了眨眼睛,不言而喻,笑道:“我以為你們關系很要好來着,不過就當常某多嘴,先去忙了。”
宋清夢張了張口,想說些什麼,看着常罄恩一臉“我無所謂我不好奇别和我講”的态度,似乎說什麼都不太合時宜,越解釋越說不清,無奈笑了下,點點頭:“祝尚書一切順利。”
他送走常罄恩,轉頭看着水面,一陣風吹過,水中的人影被吹散,又彙作一團。
“殿下,你要去哪兒?”
南康推開門,兩個侍衛将她攔住,嚴厲道。
“我...我”一陣風吹過落葉,夾在褚仲錦的頭發上,公主垂眸,搖搖頭:“沒,我就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