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時未至,金銮殿外便站了一排人,臧北入京的大事兒,平時總是告病不上朝的好些大詩人都來了,就連在端本宮正禁足的四殿下,都意外被赦了幾日,出來幫忙,宋清夢陪着安國公到的時候,正迎面撞上常罄恩和他父親沈容走在一起,前者看起來便是一夜未眠的樣子,後者也沒好到哪兒去,雖不知道愁些什麼,不過看着也像沒好好休息的樣子。
“少卿,安國公。”常罄恩長輯道。
“诶,已經被停職的人了,叫我清夢就好。”宋清夢點頭道,回禮道:“尚書,沈大夫,怎麼看起來都這般疲憊?”
常罄恩看了眼自家父親,無奈的搖搖頭說道:“老将軍一事草草下不來定論,這又将徐麟和徐知章兩位将軍扯了進去,父親也忙的焦頭爛額,母親未經陛下允許便發兵支援西沙,陛下問責下來,我和父親又處理了一夜的公文,今早未閉眼便到金銮殿了。”
他說着,打了個哈欠,沈容站在他旁邊,似乎被他傳染了,也打了個哈欠,不過他比自家兒子還要注意形象些,擡手用官袍擋了下嘴。
宋清夢聽着常罄恩的話,正好看見收拾整齊講究的四殿下走過,順口問道:“對了,四殿下最近怎麼樣了,自從那日和沈大夫一别,不知道你們有沒有聯絡?”
他這話充滿了試探,放在平時,不會聽不出來,但或許是太過于疲憊,沈容沒仔細聽,随口答道:“殿下自有打算,怎麼做殿下肯定比我等清楚。”
他說完這番話,忽然愣了一下,接着就見自家兒子困惑的看向自己,責怪道:“爸,不是跟你說過嗎?盡量不要和四殿下扯上關系,可要小心才是,你也看見當日金銮殿上徐麟将軍的事兒了,如果不是徐知章一口認下所有罪行,徐麟将軍到現在都平反不了,您能确定那事兒真和四殿下沒有關系嗎?您怎麼不聽我的話呀。”
沈容擺擺手:“好了,父親知道了,跟四殿下就是個面上的關系,你又不是不知道,情分總是要做足的,更何況是昔日的好友了,我平常不是還叫你和九殿下保持距離嗎,你不也沒好好聽我話嗎?”
“那不一樣,父親!九殿下是......”
宋清夢正要聽下去,忽地被安國公拽着袖子牽遠了,剛要發問,便聽老國公說道:“人家父子的事兒,你就不要去攪局了,和誰關系好是人家的事情,不許多管閑事了,知道嗎?”
宋清夢點點頭,笑了:“您老人家分明什麼都聽得出來,也知道什麼人好什麼人壞,幹嘛不去幫上好人一把呢?尚書估計還不知道沈大夫和四殿下是一幫的人,當面提上兩句,不叫打小報告。”
安國公看着嫡外孫,如今出落得是越發芝蘭玉樹,才貌雙全,這以前人情世故拎的清清楚楚,不知現在這是怎麼了,難不成停職把這孩子打擊了?這還學會貧嘴了。
不過也好,他想,學會耍點兒小心思,總比被人害了吃了虧強,之前不就是教訓嗎?
“清夢啊,太公沒記錯你今年也十七八了,可有看上哪一家的小姐沒?”
宋清夢正想着臧北的事兒,腦子剛過到壁畫那一環,聞聲,如雷貫耳,眨眨眼“啊?”了一聲,看向太公,他确有十七八歲,不過這十七八年裡也沒聽太公提起要為他尋親什麼的呀,打小父母走得早,姐姐又進宮服侍皇上,府内的人大多更重視他才華的培養,甚是時常教導他,不可貪戀于欲,怎麼這一轉念間,反倒提起這事兒了。
老國公不說還好,一說這身邊誰家有個女兒啥的達官顯貴都湊了過來,甭管是寒門世家還是皇親國戚,八百年打不着一杆子的一聽安國公府有意向給宋清夢尋個未婚妻,都湊了過來。
先不說這安國公府是什麼地位,哪怕宋清夢現在是個被停職的大理寺少卿,他那打小名揚四海的學識再加上其棄文從武還考了個武狀元,人正直脾氣好,城内響當當的“别人家的孩子”,多少年都是京城名門眼中的香饽饽。
“國公,我家小女兒早些年還和清夢表過白呢,彩禮不會少拿,您隻管開口就是了。”
“你這說的什麼話?那點兒彩禮我家還拿不起?國公啊,先考慮咱家。”
這眼瞅着京城的兩大富豪對上了線,宋清夢尴尬的笑了下,正愁着想走但是走不了呢,便感覺脖子被人摟住,接着,一把扇子散開,擋在了他的臉前,當場把人拐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