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
褚星河走出來,撞見薛貴妃和宋清夢,剛剛那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立刻縮了回去,甚至有些手足無措。
薛貴妃看見兒子這副樣子,知道是因為自己讓他不自在了,所以轉身去同薛銘辰說話。
薛銘辰一見自己妹妹走過來,立馬正色又裝模作樣的捋了捋自己的衣裳。
明明是長輩,可宋清夢偏偏感覺像是小孩在裝大人一般,薛銘辰是真的做到了,不管在别人面前有多麼的精通算計,面對自己妹妹的時候,依舊是一個負責任的哥哥。
不過這一點看來,褚星河和薛銘辰倒是蠻像的。
“怎麼樣,你想好了嗎?”
薛銘辰話音未落,宋清夢連個大概都沒聽出來,就被褚星河抓走了。
“怎麼回事?”宋清夢問道。
“他們有事兒要說,我們先走吧。”褚星河拉着宋清夢走到門口,本步伐還順的很,不知怎的,一看見那停在門口的車攆,忽然就走不動路了。
宋清夢看出他的想法,本想抱起手臂說聲“自己走”,蓦地想起薛貴妃同自己說的那話。
褚星河這麼有自信的一個人,會因為害怕自己看見什麼樣的他,就把鋒芒隐藏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嗎?
他分明應當是那種孔雀開屏,花枝招展的人吧。
可是雖然心裡不完全信,他還是由着小殿下的小性子走了過去。
褚星河見他沒等自己發功就走過來了,他那逆來順受的樣子,總讓自己覺得在欺負人,一時良心過意不去,竟然主動将車攆推了出去。
宋清夢這下算是知道褚星河這十惡不赦的神仙該怎麼治了,挑了挑眉頭跟上。
“你還沒跟我說徐知章的事情,他跟秦沂,四殿下和七殿下又有什麼關系。”
褚星河轉頭,眼底似乎蒙上了一層霧。
身邊的燭火随他們走過而将息不息,似乎是什麼東西特制成的,仿佛已經燃燒了好久。
“之前在雁蕩樓的時候,不是就知道同七哥脫不開關系嗎?所以我暗中派人去查過。”
“後來的時候,蕭鬼把老四見過的名冊給了薛銘辰,其中有個人就是秦沂,我當時不明白和秦沂有什麼關系,你也知道,蕭鬼這個人,很有自己的主意,我們之間最多算是合謀,全盤托出幾乎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我明白,”宋清夢點點頭:“把名冊交給薛先生已經是還了當年的恩情了,如果要說誰欠誰更多并沒有,不過是相幫就扶持一把。”
褚星河看着他,歎了口氣道:“正是如此,所以後來在宮裡見到秦沂的時候,我才知道大概有可能會發生什麼事兒,不過那個時候我一直認為再怎麼說,他也應該是褚仲弦的人。”
“所以那個時候我一直以為,把臧北引進來的應該是他,恰巧徐知章做的那些事兒又受了他的指點。”
“但其實是七殿下。”宋清夢冷聲道。
褚星河有些震驚,點點頭:“對,當我從雁蕩樓那天開始查起,開始注意到老七的時候,我才發現,我們都被迫的成為了他的棋子。”
“起初我不明白他想做什麼,以為隻不過借外敵之手奪嫡罷了,可是後來聽到那首詩,我才發覺不對勁。”
宋清夢蹙眉,想起褚星河說的那首詩。
“舊時月色,算幾番照我,梅邊吹笛。”
原以為昨夜的雪已經停了,可走出密室,站在侯府的長廊中,遠遠望去,别不開的大雪又沾了滿身。
白梅弄雪,地上的腳印七零八落,又被新的一層白雪覆實。
遠遠的玄武大街望出去,除卻鏟雪的聲音,唯有一片靜寂。
宋清夢忽然發覺,安國公府這些日子裡,已經好久沒有聽到金絲雀的聲音了。
那鳥兒過去有多鮮活來着?
不知在哪一日,他看見老樹下有一灘血迹。
隻當做是誰受了傷,卻沒有在意同去年今日花兒葬在一起的金絲雀。
“這首詩,現在已經不在了。”
宋清夢輕聲說,“還能查到嗎?”
褚星河垂眸,長長的睫毛搭在眼皮上,半晌露出一絲笑意:“小舅舅,你眼中的天下,真的很絢爛。”
他不知所雲的一句話,叫宋清夢愣了下,轉頭又看向他,不知道自己能說什麼。
“查不查得到,自然有心便可,那是臧北上一代聖女最喜歡的詩詞。”
宋清夢不可思議地問道:“那七殿下怎麼會知道?!”
然而話剛說出口,他便不問自答了:“所以,七殿下那個出身紅樓的母親,其實是臧北上一代的聖女?!”
褚星河笑道:“正是如此,那你應當也會好奇,為什麼堂堂一代聖女,最後落得如此下場嗎?”
他沒等宋清夢的答複,繼續說道:“臧北視聖女為神啊,那是比他們肩上的鷹還要神聖的存在,可是洛桑的父親臧北王卻愛上了她。”
“他愛這個人,卻更愛他自己,所以當事情被公之于衆,他因亵渎神明而不得不受到懲罰的時候,他将懲罰改了,改做驅逐聖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