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泗臻盯着他,半晌後抱起頭,轉身對褚星河行了個禮,道:“殿下,多謝,若不是你,我也不知日後怎麼面對南康了。”
褚星河聞聲挑了挑眉,道:“你想好現在怎麼面對她了嗎?費盡力氣把人家叫回來,結果就是為了吵一架然後讓我難堪?”
羅泗臻愣了下,連忙道:“并非如此,殿下,我隻是......我隻是一向不擅長應付這些事。”
“應付?”
褚星河打開扇子,放在身前扇了扇道:“你對我姐姐,大楚的南康公主,用的應付一詞?拿我當什麼?拿她當什麼?”
羅泗臻見他愠怒,立刻半跪了下去,道:“殿下,臣并非是這般意思,向來不會說話,如有得罪,請一定見諒。”
褚星河歎了口氣,又過了會兒,走過去,将人扶起。
“我說羅少将軍,你這麼多年的腦子就用來打打殺殺了嗎?”褚星河抱着手臂,一把扇子輕輕打在了羅泗臻的頭上。
“首先,我姐姐先是褚仲錦,卿塵,其次才是你口中的南康公主。你心悅人家同人家那般客套做什麼呀?生怕拿你當家裡人是嗎?”
“其次,她為什麼生氣,根本就不是因為你非要她不同央金一起,你知道她不會謀反,我也了解她。她所求的不過就是你解釋清楚,為什麼在臧北的婚約締結之時你逃開了,為什麼你一聲不吭就請辭前往南海。”
“她從來不是那種将家國不放在眼中的人,也并不是什麼人性之徒,她看得比你還重,她心中的天下比你還廣闊,她要的隻是你的一個态度你明白嗎?”
褚星河說完,恨鐵不成鋼的看着羅泗臻,一口氣咽不下去,輕聲道:“你真是個木頭。”
宋清夢站在一旁,其實這兩個人因為什麼吵架,他早就聽出來了。
雖然說心裡的想法同褚星河大差不差,但畢竟不是自己的熟人,他不會輕易插手别人的家事,這下聽褚星河說完,竟然有些解氣。
羅将軍是個骁勇善戰的将士,對公主的那番心意也早就被他看出來了,可是這人不僅太擅長逃避,别人的梯子都放在眼下了,依舊還要同人講個道理。
願意理解他的人能知道他也有自己的苦衷,可是論誰站在公主的位置上,不生氣都難。
宋清夢搖了搖頭,看見褚星河僵持了片刻還沒有走,手上握着扇子還在發抖,便說道:“殿下,讓羅将軍去追南康公主吧。”
羅泗臻擡頭看向宋清夢,後者淺笑了下。
褚星河聽懂他的意思,于是跟上道:“罷了,我們先走了,工部那邊有點急事,你不要再找我了。”
大抵是快過年了吧,街邊到處都是賣燈籠和福字的,還有的在白日裡就放起了煙花,遠處還有兩三位少年郎拿着幾根冒着火星的小棍在嬉戲打鬧。
宋清夢方覺得這東西似乎挺好玩的,就聽身後傳來一陣驚呼。
“走水了!快躲開!”
也許是因為之前雁蕩樓的事情,導緻他一聽到這兩字,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雖說跳“樓”這件事聽起來非常的英勇,但是真正落在地上那種撕心裂肺的疼痛,加上大火的灼燒感,實在讓他不想再經曆一遍。
他轉身,隻看見那兩根棍子碰到一起,點了旁邊的一間小商鋪,索性火還不是太大,他将身跑過去,伸手劫了河邊農夫的一個水桶,倒了過去,喊道。
“來人,快點,來得及!”
褚星河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什麼呢,剛想說些話,身邊的人就一個箭步竄了出去。
面紗沒摘,他不好在離徽文堂這麼近的地方有所行動,又看着宋清夢沒有什麼大事兒,松下一口氣來,隻得站在旁邊。
忙活了得有小半個時辰,這火才算全滅了。
就在這時,他百無聊賴的看過去,隻見一人手中拎着個什麼東西便沖向了宋清夢。
他在心中罵了一句髒話,沖過去,揚起扇子将人攔住了,可這人又不知哪裡來的蠻勁兒,竟然伸手扭住了他的手腕。
褚星河感覺一陣刺痛,扇子便在眼前開了花,他明知道一定是有人刻意作為,但如果再什麼都不動,恐怕自己這一隻手也算是廢了。
罷了,大不了再打一場硬仗。
他心裡想着,卻又咽不下這口氣。
之前在西沙、赈災的時候就算是再一再二了,這再三是怎麼回事兒?難道是覺得他很好欺負?
想到這裡,火氣騰地上來了,對宋清夢喊道:“少卿!你先走!”
宋清夢好久聽不見别人這麼叫自己,聞聲一頓便知道出了事兒,回頭一看到褚星河被人架着走,想都沒想,腳踢起地上的一塊石子兒便撚在了手中,一把丢向面前人的腿。
這石子的力道剛剛好,不僅叫褚星河那扇子隻是劃了這人一道傷口,還将這人的腿廢了一半。
他下手向來有度,不會真的對人做什麼,可是這一下,卻是奔着要命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