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答應蘇少英要殺獨孤一鶴。”
直等到桌子上的盤子都已經撤下去,侍女又捧上兩杯新沏的西湖龍井,西門吹雪才終于開口。
搶怪搶的這樣理直氣壯,我從未見過如此厚顔無恥之人!
葉孤城看着西門吹雪,從他淡漠的面癱臉上甚至能看一丁點怒氣的影子。但他不能夠拍案而起,也不能夠反唇相譏,他既不願意崩掉白雲城主清冷孤傲的人設,也不願意扣掉西門吹雪的好感值,斟酌了片刻,隻能開口解釋,“獨孤一鶴也并非死在我手上。”
“獨孤一鶴雖然已經不算年輕,卻也不是遲暮,甚至還算得上壯年。”葉孤城低頭看着自己劍,劍穗上瑩潤的東珠在燭光下熠熠生輝,“可七七四十九招,招式才剛過半他就已經内力不繼。”
“我到之前,有人已經先同獨孤一鶴打過一場,耗費他許多的内力。”西門吹雪是一個頂尖的劍客,他自然也能夠看出這一點,他甚至還想到了這個人的身份,“獨孤一鶴早就隻要要同你決鬥,絕不肯輕易再同旁人比試。他在江湖上的仇人并不多,峨眉掌門的面子也很夠看,并且手底下徒弟的身手也并不差。所以這個人的武功自然要很高,地位也不低,他既要逼得獨孤一鶴不得不出手,也不用擔心峨眉派同他結仇。”
“這樣的高手并不多,他能夠要霍天青的性命,自然也能夠要獨孤一鶴的性命。”西門吹雪的眼神亮起來,直視着葉孤城的雙眼,“你知不知道這人——”
“這人不僅沒有殺了獨孤一鶴,還故意逼他耗盡内力,身上卻沒有留下半點外傷。這樣做本就要比殺人更加困難,也更加危險。你懷疑這人就是宮九,你還懷疑宮九是我的同夥,同我一起在人前做戲。”葉孤城開口打斷西門吹雪的推測,“我同他已經認識很多年,卻從來沒有什麼交情。宮九非但不是我的仇人,還算得上是我的仇人。總有一日我要同他算一算這些舊賬。”
長久以來,葉孤城對宮九都很有意見。這是一個冷酷無情的男人,就算已經刷出60+的好感度,但在威逼利誘,敲詐勒索的機會上,宮九也從沒有一次手軟過。隻是這些年來,他已經習慣了白雲城主的高高在上,也習慣了南海劍仙的孤高自傲,總是把這些苦悶埋在心底,此刻卻忍不住要發幾句牢騷。
西門吹雪審視葉孤城的表情,白雲城主的眉心微微擰着,唇角也帶着一點向下的弧度。這樣的表情并不鮮明,也不生動,葉孤城本就不是一個善于表達的男人,但卻也能夠要人清楚的讀懂白雲城主懊惱又憋屈的心緒。
西門吹雪安靜的聽完白雲城主的牢騷,他既沒有反駁葉孤城的控訴,也沒有追問葉孤城同宮九之間的宿怨。西門吹雪的眼底甚至還帶了一層淺淺的笑意,他隻是慢慢說出自己被打斷的話,“你知道不知道這人現在在哪裡?”
葉孤城沒有回答,也不必回答。因為他們已經看到了宮九,宮九就站在院子裡。
院子裡種着一棵高大的合歡樹,現在正是合歡花盛開的時節,淺粉的花瓣遮蔽了小半個院子,仿若飄落的晚霞。宮九就站在合歡樹下,他穿着一襲白色的袍子,身邊卻擺着一具鮮紅的棺木。
西門吹雪扶着劍站起來,從房間裡走了出去。他站起來的時候,晚風拂過樹冠,粉色的合歡花紛紛揚揚飄落,他走出去的時候,宮九已經消失在院子裡。
葉孤城看着鮮紅的棺材,這是一具新做的棺木,木料用的并不差,做工也很精巧,棺材上的紅漆卻還沒有幹透。棺材的蓋子都已經釘死,蓋子的縫隙裡都用融化的蜜蠟封的很嚴實,管家帶着小厮用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撬開來。
棺材裡是個女人,一個他們并不陌生的女人。管家隻看了一眼,就把整張臉皺成了一團,從牙縫裡憋出聲音來,“這個女人是獨孤一鶴的徒弟,三英四秀裡的馬秀真。她,她怎麼死了,怎麼叫人裝在棺材裡送到這裡來?是誰殺的她?”
馬秀真的臉色青紫,十個手指的指甲都已經血肉模糊。她躺在這具棺材裡,然後有人用鐵釘釘死了棺材,用蜜蠟封住了蓋子的縫隙,又在外面用紅漆把棺材刷了好幾遍,等到棺材裡的空氣用盡,她就活活憋死在棺材裡。
葉孤城握緊自己的劍,他的胸膛裡燒一把怒火,臉色卻陰沉森冷。他本想要刷完副本再回去做南王世子的主線任務,宮九就把那個少年裝在棺材裡活活餓死,送到自己面前。他本打算有機會再刷一刷馬秀真的好感度,攢攢積分,宮九就把這個女人裝在棺材裡活活憋死,送到自己面前。
他咬着牙,側過頭看着西門吹雪,“你現在是不是已經相信,宮九是我的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