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珍馐盡在二春”,南有上林春,北有春華樓,上林春的臘牛肉、五梅鴿子、魚羊雙鮮還有竹葉青都是遠近聞名。
現在正是黃昏,上林春裡人聲鼎沸,送菜的小二和炒菜的大廚幾乎要喊啞了嗓子,累折了腰。
陸小鳳就坐在上林春二樓的雅閣裡,桌子上擺着臘牛肉,烤乳鴿,還有一壇子清冽醇美的竹葉青。若是在平日裡,他一定要呼朋喚友,大快朵頤,可現在卻沒有了下箸的心情。
桌上還坐着三個人,花滿樓,山西雁,還有一個衣衫褴褛的老和尚。老和尚穿着一身破爛的僧袍,趿着一雙破爛的草鞋,就連本應該光潔的腦門上都長了一層青色的發茬子,看起來就像一個最虔誠,最老實的行腳僧人,就連他在江湖上的名号也叫老實和尚。
“霍天青不是死在西門吹雪手裡。”陸小鳳喝下一杯酒,轉頭看着山西雁,“我也不知道西門吹雪在哪裡。”
山西雁沉默的喝幹杯子裡的竹葉青,一言不發,一動不動。陸小鳳是他的朋友,霍天青卻是他恩師唯一的血脈,他既不願意質疑自己的朋友,又不能夠辜負自己的恩師,就隻能保持沉默。
“蘇少英不是死在葉孤城手裡。我也不知道葉孤城在哪裡。”陸小鳳歎了口氣,又側頭去看老實和尚,“就算你不肯相信我的話,至少也該告訴我們你要報仇的理由。”
老實和尚也不說話,低頭拽着自己手裡的念珠。他既不能喝酒,也不能吃肉,更不能夠告訴陸小鳳自己的苦衷。
他們既找不到西門吹雪也找不到葉孤城,就隻好找到陸小鳳和花滿樓,用最笨的辦法來守株待兔。
陸小鳳又側頭去看花滿樓,花滿樓就好像感覺不到這樣尴尬沉悶的氣氛,伸手夾了一箸牛肉,呷了一口竹葉青,細細品嘗其中滋味。
陸小鳳的心裡憤憤不平,憑什麼他在這裡抓耳撓腮想要說服山西雁和老實和尚,花滿樓卻能夠心平氣和的吃肉喝酒。他舉起杯子又灌了一杯酒,清冽的酒水順着喉嚨淌下去澆滅了心口的焦躁,他壓低嗓音問花滿樓,“我們現在要怎麼辦?”
花滿樓沒有立刻回答,他慢條斯理的咽下嘴裡的牛肉,這才放下杯子回答陸小鳳的問題,“你知不知道西門吹雪和葉孤城現在在哪裡?”
陸小鳳搖頭。
花滿樓又問,“那你能不能夠說服山西雁和老實和尚相信你的話?”
“我不知道葉孤城和西門吹雪在哪裡,也不能夠說服山西雁和老實和尚相信我的話”,陸小鳳還是搖頭,他隻能搖頭,“就算我知道西門吹雪和葉孤城的下落,我也不能夠說出來。他們都是我的朋友,我既不能夠坐視自己的朋友替旁人背黑鍋,也不能夠坐視自己的朋友無辜送命。”
花滿樓大笑起來,伸手給陸小鳳夾了一筷子乳鴿,“所以你現在什麼都做不了,也什麼都不能做,就隻能坐在這裡吃飯。”
葉孤城也在吃飯,他的對面坐着西門吹雪。
桌子上擺着一碟素三絲,一盤素燒鵝,一條紅燒素魚,一碗文思豆腐羹,還有兩碗瑩潤潔白,粒粒分明的白米飯。
這座宅子并不大,卻很精緻,從院子裡的草木到房間裡的擺設都帶着白雲城那種奢華的風格,這幾樣菜色也都是由管家親自拟定,用最新鮮的食材,找最好的素齋師傅做出來,又用最快的速度送到桌子上。既能夠合乎白雲城主的身份和口味,又不會唐突西門吹雪的習慣和原則。
葉孤城吃飯一貫很快,吃的也并不多。系統面闆的體力值不再刷新,他吃掉碗裡最後一點米飯,就放下了筷子,接過侍女遞上的帕子。
西門吹雪吃的也并不多,他并不是一個看中口腹之欲的人,也并不是真的常年茹素齋戒。他隻在殺人之前茹素齋戒,也總在殺人之後覺得饑餓難耐,可自從遇到白雲城主,他的劍已經許久沒有出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