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裡已經裝飾一新,到處都懸挂着紅色的紗幔和綢緞,家具都擺設上都貼滿了吉祥如意圖樣的,就連層層疊疊累高的紅木棺材上也被人擺滿了燭台,點亮了一整排金龍盤繞的紅燭。
兩個侍女扶着一個中年女人慢慢走進來,身後還跟着一排提着食盒,端着托盤的侍女。這是遠近聞名的媒婆,二十多年來,主持過不下百場的嫁娶。她被人拿蒙着雙眼,一路舟車勞頓請到這裡,原本已經吓的半死,隻知道磕頭求饒,卻又被人塞了一大捧金元寶,每一錠都沉的墜手。她就隻能夠答應讓人蒙着雙眼,答應在這裡住下,答應要替這個行事詭異古怪的主人順順當當的迎娶要他珍重萬分的新娘子。
侍女們已經擺好了飯菜,葉孤城沉默的看着桌上的兩副碗筷,原随雲就坐在桌子的另一頭。他今天的心情好像格外不錯,就連平日常穿的月白色袍子也換成一身丹霞色繡滿桃花的長衫,生生在那張儒雅端莊的面孔上輝映出幾分紅塵俗世的煙火氣。今天的菜色格外不同,桌上擺着一碟紅燒肉,一碗白米飯,一碗桂圓荷包蛋,一小碟摻着紅棗花生瓜子桂圓的幹果盤。
白雲城主隻看了一眼,就已經放下筷子,靠在椅背閉上了雙眼。可就即便他閉上眼睛,鑒定術的提示還滾動在系統面闆上:【這是一碟半生不熟的紅燒肉,這是一碗夾生的米飯,這是一碗流心桂圓荷包蛋,請宿主謹慎食用,有幾率食物中毒,扣除體力值。】
顯然這桌飯菜并不合乎葉孤城的口味,這就是不肯再動筷吃飯的意思。
原随雲就又忍不住想要歎氣,在放縱自己把好感度加到了99點,他的心就總是被葉孤城的一舉一動牽扯,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他從未體驗過這樣的苦惱和無奈,但卻并不覺得讨厭,甚至帶着些許難以言表的期許,想要看眼前的這個男人摘下那張冷漠薄涼的面具,好像這樣就能夠證明自己已經走進他的世界裡。
若是在平日裡,原随雲必然就要吩咐人撤下去換一桌新的飯菜上來,要人将廚子拖出去再換一個新的回來,但今天畢竟是個特殊的日子,這桌飯菜也都是按照民間的習俗精心準備。他就隻能夠在心裡歎氣,溫聲細語的哀求,“今日是我的壽辰。至少在今天,你能不能不要再同我賭氣?
葉孤城不堪其擾的睜開眼睛看着他,觸目所及,大廳裡布置的喜慶熱鬧,紅紅火火,仿佛下一刻就要有一個新郎官牽着新娘走進來,要在這裡拜堂成親,洞房花燭。盡管無争山莊少莊主的表情哀怨,語氣誠懇,但他仍舊不是十分相信。
白雲城主默默拉開系統面闆的通訊錄,胡鐵花名字後面的距離越來越接近,也就離他和系統小姑娘制定的計劃越來越近。
葉孤城不願意開口答應,原随雲就隻能繼續委曲求全,割地求和,溫聲細語的講出自己最後的籌碼,“我知道胡鐵花算是你的朋友,你一直擔憂他的安危。今天中午我在島上擺好酒席,請他們來吃飯喝酒,讓你們見面。這樣你能不能夠答應不要再和我賭氣,不要再不肯理我?”
胡鐵花這個名字從原随雲口中說出來,就帶着一點咬牙切齒的意味。葉孤城終于肯睜開雙眼,他看着原随雲那雙熠熠生輝的雙眼,眼睛裡璀璨如星空,他斟酌了片刻,才開口提出自己的條件,“那你能不能夠答應我一件事?今天你能不能做一個盲人?”
原随雲怔愣了一下,像是沒有料到葉孤城會提出這樣一個條件,但他很快就低低的笑出聲來,胸膛愉悅填滿了甜蜜和眷戀的歡喜。葉孤城會提出這樣的要求,是不是因為他心裡其實已經願意妥協,想要答應留在自己身邊,他提出這樣的條件,是不是因為他也同自己一樣,比起蝙蝠島的相對無言,總要更懷念往日在無争山莊的相處時光,隻是不好意思說出重歸于好,破鏡重圓這樣的話來。
這些天來,葉孤城第一次肯同他好好說話,也是第一次提出條件要他答應。在今天這樣特殊的日子裡,隻要不是葉孤城要棄他而去,他就無論什麼條件都肯答應下來,無論什麼事情都願意去辦。
原随雲從善如流的閉上雙眼,“我原本就是一個盲人。隻要能夠讨你喜歡,隻要你肯陪在我身邊,我可以一輩子都隻做原随雲,一輩子都隻是一個瞎子。”
他甚至願意解開椅子上的鎖扣機關,就為了哄騙葉孤城去房間裡換衣服,衣服早已經要江南的繡娘日夜趕工出來,他擔心葉孤城察覺出端倪,并不敢讓人用顔色鮮豔的料子,就隻用了一匹進貢的雪白蜀緞做成袍子,在領子袖口處都細細密密的繡滿了丹霞色桃花紋樣,“我知道你向來隻穿白色的袍子,但今天是我的壽辰,你總應該哄我開心,讓胡鐵花知道,我才是你最要好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