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庭還沒醒，宋川就已經起來了，洗漱過後，他開始準備早餐。
沈庭最近很喜歡吃宋川從網上買的牛排，雖然味道有點兒大衆，但沈庭喜歡吃。
宋川拿了兩份牛排，清洗過後放在盤子裡，切了點兒蔥花、姜、蒜，過了遍熱油，又扔進垃圾桶裡——因為兩人都不愛吃這一類的菜。
煎好牛排後，盛出兩碗粥，放在桌子上，然後去叫沈庭起床。
“起床了，乖乖。”沈庭聞言動了一下，宋川又說，“馬上我要去學生家裡教她數學，下午要和她父母聚會吃飯，我跟她們說我對象地理挺好的，她們想見見你，問你想不想幫她家孩子補習。”
“你在那兒我當然願意去啊。”沈庭坐起來，穿着衣服，“地理……是哪個部分的?”
“你去了之後她們應該會問你，和你交流一番，”宋川揉了揉他的腦袋，“起床了，飯已經做好了。”
沈庭腳剛穿上拖鞋，宋川則是一把将他抱起，看着沈庭洗漱。
之後，再把他抱到餐桌前，兩人開始吃早飯。
沈庭咬着牛排，一口肉一口粥的咽下去。
飯後，宋川洗碗，沈庭則卧在沙發上，吃着飯後小零食。蜂蜜面包被他吃了兩個，他站在櫥櫃前，拿了一塊巧克力，撕開包裝袋，咬了一口。
甜絲絲的，沈庭特别喜歡吃巧克力，拿了不與後又卧在了沾發上。
宋川坐到他旁邊，拿了一個面包，撕了一塊，自己吃一口又往沈庭嘴裡塞一口。
“我在網上買了雜糧餅幹，一大箱，這個也很好吃。”沈庭靠在宋川身上，“還想吃你做的小牛排，老公。”
“是又餓了嗎?”宋川問，放下手機看着他，“怎麼最近老是餓?”
“不知道啊，就是餓。”沈庭回道。
“懷孕了嗎?”宋川問。
“?”沈庭立馬坐直了，驚恐的看着他，“我是男人，不可能懷孕。”
“嗯。”宋川看着他，“那是為什麼?”
“你生物這麼好，竟然想着這個，男人怎麼可能會懷孕……”沈庭盯着他的眼睛。
“有一種設定，在ABO世界裡，雙A有機率會懷孕。”宋川抓着他的手，“你自己說的，A的孕囊很深，必須弄開才可以。”
“咱們這兒又不是ABO世界。”沈庭被他看得臉發紅，宋川一隻手又摟着他的腰，沈庭有一種不詳的預感，“我也不會有孕囊。”
“我知道，”宋川伸手又揉了揉沈庭的腦袋，輕垂着眼睫，“你要是有，那我們現在就已經有孩子了。”他趁沈庭還沒反應過來，又補了一句，“應該有一個了。”
“異想天開。”沈庭反應過來了，“男人不能坐孩子。”
“阿庭，”宋川伸手捏了捏沈庭的臉頰，“你好可愛。”
宋川這張冰山臉，也隻有在沈庭面前才會溫和下來。
去學生家的路上，沈庭和宋川先吃了一點兒路邊的燒烤。
學生的家在七樓，坐電梯的時候，宋川特地叮囑沈庭，不要從樓上往下看。
學生住在716号，沈庭明顯有些緊張，理了一遍頭發，還松開了和宋川緊握着的手。
宋小又把他的手抓了回來：“怎麼松手了?她們又不是不知道。”
“手心有汗。沈庭回道。
“沒關系。”宋川說，擡起手叩了幾下門。
門扉悄然打開，身着冬裝的女人開了門，她見來人是宋川，笑着邀請他們進來：“宋老師來了，快進來，外面冷。”她迎着宋川和沈庭進門，男人給兩人倒了熱茶，恭敬的笑着。
“念念，老師來了。”男人去卧室叫學生出來。
宋川和沈庭坐在兩位家長對面，學生拿了極凳，坐在沈庭旁邊，聽着幾位大人說話。
“這位是……”女人看向沈庭。
“這位是我的愛人，沈庭，庭院的庭。”宋川拉緊沈庭的手。
“噢……”女人笑着，“沈老師就是你介紹給我的那個地理老師吧?”
宋川點了點頭：“是，他的文綜都很優秀，目前在上大一，有很多時間可以幫忙輔導她。”
“請問，”沈庭開了口，旁邊的學生擡起眼看他，“她的地理是哪裡比較薄弱呢?”
“人文地理。”學生回答道，和沈庭對視後立馬把頭低了下來。
“人文地理我還是比較在行的。”沈庭回道。
“老師願意教就好，那老師和宋川老師以後一起來，周一至周五，時間……”女人還未說完。宋川開了口。
“我會具體告訴他的，請放心。”宋川說話一向簡短，這次也不例外，“阿庭想和徐錦雲單獨交談，方便看她哪裡是短闆。”
沈庭笑着，點了點頭。
女人和男人對視一眼，都笑着點了點頭，示意兩人去徐錦雲的卧室裡交流。
徐錦雲跟着沈庭進了卧室，沈庭先問了她地理哪裡薄弱，然後突然塞給她一個東西。
徐錦雲低頭一看，是一個用塑料袋包裹得嚴嚴實實的雞排。
“來之前聽宋川說你很瘦，家人也對你比較嚴格，這是給你帶的小禮物。我平時不太習慣别人叫我老師，太嚴肅了，你私底下可以叫我本名，學長也可以。”沈庭說，還是有些不太好意思，“這個你不用給我錢，權當是我們緩和一下關系，老師和學生的話，太僵硬了，我們也差不了多少歲。”
徐錦雲有點兒驚訝。她平時不能吃燒烤什麼的，因為父母認為那種東西吃了會死人，一向在很多方面對她都很嚴格。
她低頭，輕輕的點了點頭。
她說：“謝謝。”
“沒關系，如果你父母過問，就說是我給你的。”沈庭說，“他們還有一段時間才能結束，你先在這裡吆吧，畢竟你肯定也沒吃午飯，馬上就可以出去吃了。”
徐錦雲點了點頭，撕開包裝袋吃了起來。
她第一次吃外面做的雞排，覺得這真是人間美味。
在很小的時候，她趁父母不在家，偷偷買過烤腸。
酥皮裡嫩，撒上孜然後香噴噴的，猶其美味。
宋川敲了敲門，随後打開了門，徐錦雲下意識把吃過的包裝袋藏在身後，見來人是宋川，她便又把包裝袋抓在手心裡。
沈庭和宋川對視一眼，對她說：“走吧，把袋子給我。”
徐錦雲遞給他，沈庭剛站起來，宋川就拉住他的手：“阿庭，可以吃飯了。”
“吃飯吧。”沈庭溫和。
席上，先是女人和男人叙話就已經過了二十多分鐘了，徐錦雲想謝謝沈庭，要不然她現在就要餓死了。
沈庭坐在她右邊，低頭在看手機。
他平日裡溫和又溫柔，眉眼間盡是柔和明媚。
可現在，他卻微蹙着眉頭，神情淡漠。
沈庭在打字，低垂着眼。
媽：今年過年不準備回來嗎?
沈庭：在考慮，最近接了一份工作，過年也需要上班。
爸：什麼工作過年都需要在崗?
沈庭：家教。
沈靜：我哥在兼職，不回來肯定是走不開。媽：@沈靜 小孩子不要說話。
爸：不想回家就直接說，我看你就是不想見爸媽，沒良心。
沈靜：我哥怎麼白眼狼了。
然後，沈靜被踢出群聊了。
爸：你都把靜靜教壞了，她都會頂嘴了。
媽：年紀大了要多顧着家，不要嫌爸媽唠叨，我們都是為了你好，等你以後有了家庭，有孩子就知道了。
沈庭：我不會結婚，已經說了很多次了，也不會有孩子。
爸：不結婚怎麼能行?
媽：不結婚會有人在背後說你的。
沈庭：不會。
爸：你上次把攝像頭遮住了，一天遮了三次，你到底想和麻?
沈庭：我已經長大了，你們也不需要在我的房間裡裝攝像頭了。
媽：裝攝像頭是為了幫助你學習，你怎麼能頂嘴呢?
沈庭：我在反駁。
沈庭：我需要有自己的空間，我需要有隐私。
爸：你需要有什麼隐私?你别以為你考上了一個好一點兒的大學就能胡作非為了，要不是爸媽監督你，你能有今天?
爸：要不是因為你爺爺奶奶，你奶奶那邊能有人知道你嗎?要不是因為我，村裡有人知道你嗎?
沈庭：有事兒，下了。
又是這樣，每次都會變成這樣。
好煩。
“雲雲，你要好好學學……”
“宋老師人長得好，都可以當模特了……”
周遭好吵。
“乖乖?”宋川抓住他的手，皺着眉，“怎麼了?臉色很差。”
“我出去透個氣兒。”沈庭說，起身快步走到外面，宋川在身後緊跟。
“怎麼了?”宋川緊鎖着眉，伸手去摸沈庭的臉：“是不是有人給你發了什麼不好的東西?”
“嗯。”沈庭主動依偎着他，“不過就是一些生活瑣事而已罷了，老公，我們回去吃飯吧。
宋川卻突然抓住他的手腕，目光柔和：“有什麼事情不要硬憋在心裡，馬上吃飯想吃什麼，不想吃什麼，可以說出來。不好意思的話，可以跟我說。”
“好。”沈庭拉着他，回了包間，整個身子浸了熱氣，暖和起來。
“沈老師這是怎麼了?”女人關切地問道。
徐錦雲見他們回來了，不自覺的看向沈庭——他的臉愈加蒼白，但臉仍挂着笑。
沈庭拿起筷子：“出去接了個電話，來，可以吃飯了吧?”
飯中，沈庭夾了幾次菜，然後就很少和幾人說話了，宋川注意到了，給他夾着他愛吃的菜。男人要了兒瓶啤酒，醉了之後硬要和宋川拼杯，宋川還沒開口回拒，沈庭就已經接過了宋川手中的酒杯，一口喝了下去。
“他酒量不行，”沈庭說，又倒了一杯，“我替他喝。”
宋川沒有拒絕，他知道沈庭心裡頭不高興，若是能借絕說出來，也不是一件壞事。
聚會結束後，宋川和沈庭回家。
路上，沈庭醉了，時不時用手摸了摸宋川的臉頰。
到家後，宋川把他抱到床上，端了一盆熱水，給沈庭泡腳。
沈庭伸出手，指尖撚着宋川的下巴，迫使宋川和他對視。
他的臉上泛着微醺的紅暈，梅花色似的唇，一張一合，惹得宋川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一輪。
“宋川，”沈庭的聲音輕飄飄的，帶了點兒調戲的意味，“你真的好帥啊……”
“你眼光好。”宋川回道，“腳擡起來。”
沈庭擡起腳，宋川拿了一旁的毛巾，擦幹腳上的水漬，端着盆，進了浴室。
宋川洗漱過後，回到卧室，見沈庭還坐床邊，腳算拉看。
“怎麼不把腳收回去?”宋川關切，用被子蓋住沈庭的腳，“可以睡覺了。”
“因為你你剛才走了。”沈庭說，主動抱住宋川，下巴抵在肩上，嘴唇呼出的氣息撲在宋川的耳朵上，“剛才你不在。”
“我去洗漱了，”宋川伸手，托住沈庭的背，“現在我在你的身邊，不用害怕我不在。”
沈庭太瘦了，宋川的肩比他寬一些，他靠着很有安全感。
因為入了冬，宋川就愈加覺得沈庭的背薄了，腰好像更細了，身子也更輕了。
“我爸我媽又罵我了，他們……”沈庭抱得更緊了。
“我讨厭他們。”
“他們罵你什麼了?”宋川輕拍着他的背。
沈庭掏出手機給宋川看：“過年前兩天我再回去，過完年後兩天我再回來……那裡根本不是我的家……以後過年我再也不回去了。”他伸出手，點了點宋川的胸膛，“這裡才是我的家，我和你的家……”
“怎麼又哭了?”宋川伸手為他拭淚，“不哭了，乖乖。我們在家呢，有家了。”
沈庭靠在他的肩上，忍住不流淚：“我怎麼快二十歲了才有家。”
他慘然一笑，看向宋川：“你不會離開我，是嗎?”
“不會。”宋川說，輕摟住他，“我永遠都不會離開你。”
“你隻愛我一個人，是嗎?”
“我隻愛你。”
“再也不想回去……”沈庭緊緊抱着他，“我也好愛你。”
等沈庭睡着後，宋川為他蓋上被子，緊緊摟着沈庭，吻了沈庭浸濕的長睫。
……
日子過得很快，又是一個下雪天，又是天與地一色的時候，又是同一個車站，又是同一個人，送沈庭回安徽老家。
“我會照顧好自己的，不要擔心。”沈庭伸手摸了摸宋川的臉頰，“你在這邊，不要太想我，我會早些回來，你要照顧好自己。”
宋川的手指撫過沈庭墨色的發，他眼中滿是眷戀：“好，我知道了，上車吧，你也要照顧好自己。”
“好。”沈庭拎着行李箱，突然抓住宋川的衣襟，在對方的唇上烙下一吻。
黑色的襖，在手心緊握。
吻别後，宋川在他耳邊輕言：“記得想我。”
他站在人群中，目送着愛人上了車。
沈庭看着他，打開車窗，向他揮了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