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理性的恐懼讓何悠有點不由自主地想叫喊出聲,可是聲音會不會成為鬼怪發動攻擊的理由,誰知道呢?
目前看來,這好像隻是鬼怪的貼臉殺,還不是真正緻命的攻擊。
不能再猶豫了。
何悠咬了咬牙,走進了教室,反手關上了門。
教室的燈自己亮了,何悠擡起頭,發現眼前的場景十分熟悉。
就是她一開始來到這個關卡的時候,所在的教室。
學生,老師,全部像複制黏貼了一樣。
包括在座位上低着頭的她自己。
現在,教室裡有兩個“何悠”。
一瞬間,何悠有種自己被什麼取代了的錯覺,她站在原地,想着靜觀其變。
座位上的“何悠”擡起頭,面朝講台。
何悠一怔,教室裡的另一個自己,居然是沒有鼻子的。
她奪門而出,出乎意料,走廊卻是上空空如也。
鬼怪消失得幹幹淨淨,沒有留下一點痕迹。
何悠再次進入那個詭異的教室。
教室裡還是原來的樣子,唯一的區别,就是座位上的“何悠”,這一次有了鼻子,卻沒了眼睛。
進進出出了幾次,何悠才從這個恐怖的“找不同”裡,發現了一點熟悉的規律。
教室裡的“何悠”每一次缺失的五官,就是地下室裡那隻手摸她臉的順序。
這又是什麼意思?
如果不趕緊通關,她也會成為楊冷玉口中,那個被“同化”的同學嗎?
教室裡忽然傳來朗朗讀書聲,何悠轉頭看去,透過窗戶,隻見教室裡的師生齊齊轉過頭,面向窗外的何悠。
嗯……
跑啊。
何悠往走廊盡頭跑去。
身後傳來交疊的腳步聲,紛雜而又錯亂。
那些同學,包括“何悠”,紛紛快速地扯下身上的人皮,吞吃着自己的頭發,扭曲地趴在地上,像是遊動的蛇一般,朝着何悠追了過來。
這些鬼怪的模樣,倒是有點像第一次,出現在衛生間裡的那個怪物……
何悠順手撕下貼在牆上女校地圖,繞過一個轉角,她選擇了上樓。
那些鬼怪争先恐後地匍匐着爬上樓梯,發出尖銳刺耳的叫聲,所經之處留下道道蜿蜒的血迹。
何悠跑過一個轉角,前方卻忽然傳來什麼東西落地的響動。
她停下腳步,略微猶豫了幾秒,調轉方向,往另一側跑去。
就在何悠轉身的瞬間,埋伏在暗處的鬼怪猛然撲了出來,血肉模糊的手差一點抓上何悠的腳踝。
何悠錯身避開地上的血迹,腦子裡突然閃過了辦公室裡聽到的話。
所以,如果剛剛反應慢了一點,沾上了血,會發生什麼呢?
顯而易見。
好在身後的鬼怪暫時被甩開了有一段距離,何悠才尋到了寶貴的機會,短暫地扶着牆,彎腰咳嗽幾聲,趁機多喘兩口氣。
她第一次覺得,金錢不是人類挑戰極限的動力,恐懼才是。
何悠拿起手中的女校地圖,發現地圖上,天台的位置被鉛筆輕輕地劃了一下,如果不仔細看,還真不容易發現。
想要通關離開的渴望迫使着何悠支撐起疲憊的身體。
擡頭的瞬間,何悠怔住了。
前面站着的,正是田黎。
這一次,她是有實形的。
何悠腳下踉跄了一下,毫不猶豫地朝着田黎走了過去。
短短兩關不到,田黎已經對何悠形成了一種近乎是條件反射的吸引力。
走近了些,何悠發現田黎的身上貼滿了密密麻麻數不清的符紙。
那些符紙或是沾着鮮血,或是看上去有些年頭。
而田黎的臉似乎也蒼白得過分,她看上去格外地脆弱,脆弱到何悠有種遊戲boss是不是換人了的錯覺。
“這是怎麼了?”
何悠回頭看了一眼,用自己最快的語速,低聲問道。
田黎有些虛弱地笑了笑,聲音軟軟地撒嬌道:
“姐姐……”
“不管去哪裡,帶我一起走,好不好?”
身後傳來鬼怪們的嘶吼,留給何悠權衡利弊的時間,實在是有些短暫。
她來不及細想田黎為什麼會被渾身貼滿符紙,也來不及想為什麼一向來去自由的boss會提出這種奇怪的請求……
何悠牽起田黎的手,繼續向天台跑去。
就在何悠轉過身後,田黎的下半身慢慢地又化為虛影,像一隻沒什麼分量的氣球,飄蕩在何悠的身後,與何悠映在地上的影子交纏在一起。
田黎回過頭,看了一眼那些窮追不舍的鬼怪。
那些鬼怪卻像是突然被一種無名的力量壓制住了一般,速度登時慢了下來。
何悠感覺跑得已經有些喘不上氣了,感覺到那些鬼怪已經沒再追上以後,她停下了腳步。
隻是回頭看了一眼,何悠就正好撞上了田黎含着水光的眼眸。
她微微仰起頭,有些委屈地吸了吸鼻子,蒼白的臉頰,滿身的符紙,看起來确實我見猶憐。
何悠咽了咽口水,移開了視線。
田黎拉了拉何悠的衣角:
“姐姐……我好怕……”
等會兒……這話合理嗎?
到底是誰被鬼怪追得上氣不接下氣?
該害怕的好像另有其人吧 !
心裡這麼想,何悠卻也隻是說道:
“愛說謊的話,鼻子會變長的。”
“哦……”
田黎隻是頓了一下,并沒有知難而退:
“那……姐姐能不能抱抱我?”
“抱一會兒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