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精偶爾并不會模糊人的記憶,反而會讓那些場景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想起,陳就裡嗤笑一聲,像是對自己,又或者對上夜。
末了,她放下了酒杯,走出這家清吧。偌大的山城,偌大的上夜,卻無法容納一個她。
在走到一條街時,她頓住了腳步,看向了躲在黑暗離得那個女人。
一頭紅色短發,手腕上還淌着血,眼神銳利地和陳就裡對視。陳就裡短促地笑了聲,不緊不慢地靠近她。
“畢家的繼承人之一怎麼會弄得這麼狼狽?”
畢勝楠猶豫了會,還是低聲說:“救我哥。”
“你哥?”陳就裡仔細感受了下,才發現血腥味濃的濃度選不是一個人能散發出來的,她權衡片刻後才開口:“跟我走吧。”
她們都不是健談的人,陳就裡繞着巷子帶路,畢勝楠把半死不活的人背到自己身上,沉默地跟在她身後。
忽然,陳就裡停下腳步轉身,掃視了眼他們的鞋底和來時的路,淡淡道:“泥土路都去踏一遍後再回來,改道石頭路。”
畢勝楠毫不猶豫地行動,而後又跟在陳就裡身後走着。半響,她近乎呓語般道:“謝謝。”
“不用。”領頭人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唇角,由于隻有她一人走在前面,于是無人看見她的表情。
在拐了二十多個彎後,他們走進一個地下城。陳就裡在機器前掃描了瞳孔,又讓另外兩個也記錄下來後才帶着他們繼續前行。
“我還是第一次來到地下城。”畢勝楠語氣平淡,眼裡卻有些驚訝。
地下城的人不多,可要進來很難。或許是因為這裡是一些在上面實在生存不下去的人一起建造的地下城鎮,他們格外排斥地上的人,尤其排斥有權勢的人。
看來陳就裡比她想的秘密還要大,畢勝楠若有所思起來。
不過陳就裡倒是沒有在意這個,隻是不鹹不淡地對她說了聲到了。
這是一個很簡陋的“醫院”,空間卻很大。整個房間被用簾子分成兩半,一邊是空地,堆滿了目光冰冷或空洞的病人,另一邊是半開放手術室,病床上全被躺滿了,床單上還滴答滴答地流着鮮紅刺目的血。
等到那些血流到地闆,地上的黑色污漬就會短暫變紅,而後變得更黑。這所“醫院”四周都是花白的牆,被人或刻或畫或寫了很多東西,最多的就是祈禱,一句句虔誠而又無力的祈禱。
背着哥哥的女人沉默了會,自己一個人靜靜地把畢君落,接下來就要放在角落。陳就裡攔住了她,将他們帶到最邊緣的一個病床上,示意畢勝楠将他放到上面。
等待的時光總是很難捱,畢勝楠指尖發白,好不容易凝結的傷口再次流出鮮血。周圍人看了一眼就移開了視線,這種事情太常見,他們沒什麼太大的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