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大的口氣!”府尊氣得臉色一黑,“你知不知道你在跟誰說話?!”
他坐上一府之尊的時間已經很久了,還從來沒人敢這麼跟他說話!
“你就不怕本官找個由頭把你下到大獄中去?”
雲照灼面色不改,“大人如果非要這麼做,那民女也沒辦法。”
“你!”府尊磨了磨後槽牙,“你别以為本官不會!”
雲照灼不卑不亢地搖頭,“民女從沒這樣認為。”
“那你在嚣張什麼?”府尊這一刻是真想剖開雲照灼的腦子,看看裡頭到底有什麼能讓她如此不懼。
雲照灼舉起她和沈拂筠牽在一起的手,笑言:“大人錯了,民女并非是嚣張,而是他給了民女不懼的底氣。”
“新科榜眼的前程,想來您就是貴為一府之尊,也沒辦法插手吧?”
“當然,您若是在上京有人,那當民女沒說。”
沈拂筠輕笑,“府尊大人如果在上京有人,那就不會多年都在安陽府府尊這個位置上一動不動。”
“何況,前三甲的任命向來是聖上親自下。”
區區一個府尊,如何能幹擾呢?
“好好好!”府尊氣極反笑,“給臉不要臉,你日後最好是不要後悔!”
沈拂筠毫不遲疑說:“絕不會。”
“哼!本官拭目以待!”府尊憤然離去。
他帶來的人相視了一眼,忙不疊地追上去。
這新科榜眼腦子不太好使,能娶府尊千金的大好事兒居然不要。
聽說與他有婚約的這姑娘就是個劁豬匠的女兒!
空有一張臉,對他的當官之路半點益處都沒有,真是傻子。
雲照灼轉頭直勾勾看着沈拂筠,“真不後悔啊?”
“當然。”沈拂筠收緊了幾分牽着雲照灼的力道,“如果你同意,我想盡快提親,在去赴任之前完婚。”
雲照灼挑眉,“我想這事兒在我同意之前,你應該先跟伯父伯母商量。”
話罷,她将手從沈拂筠的手中抽出,轉身去招呼沈家三人。
“初次見面,怠慢了。”雲照灼親自給三人倒茶道歉。
範嬌嬌接了茶杯就放下,轉手拉住雲照灼的手,笑道:“要道歉也該是我們跟你道歉,拂筠這小子給你帶來了麻煩。”
“如果不是拂筠,你也不必因為他而得罪府尊。”
“拂筠方才要不跟你提及登門提親并完婚,我早就一巴掌打過去了!”
“對!我們沈家就沒有把麻煩推到女人身上不管的男人。”沈良磊警告地瞪了一眼兒子。
這場合明顯不大适合雲照灼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應對,好在沒等她開口,她爹娘就從镖局後院走出。
範嬌嬌适時地松開手,起身迎上宋煙。
“未來親家母,我可算是見着你了!”
“聽那送東西的人說,你們讓他送我們家去的布匹花色都是你和阿灼親自去挑的呢,我可太喜歡了!”
宋煙勉強笑臉相待,“喜歡就好。”
她和雲大在馮陽帶人送禮來時就在通往镖局後院的小門處站着了,所以後頭發生的一切他們也都知道。
如果不是她拉着雲大,早在府尊放話要将女兒下嫁給沈拂筠那一刻,雲大就沖出來了。
當時萬一她沒拉住,那場面絕對會變得更加麻煩。
府尊于他們而言是很大的官,但再大的官都沒有他們唯一的女兒重要。
“阿灼,你先回後院去,我和你娘有話跟拂筠的爹娘說。”雲大給女兒使了個眼色。
沈良磊眼皮子猛地一跳,不由得跟自家媳婦兒對視,這未來親家公的态度似乎不太對啊。
他們默認稱呼對方為親家,但對方并沒有将他們當成親家的意思?
雲照灼皺眉猜到了她爹可能在擔心什麼,不是很想回後院。
“阿灼,聽你爹的話。”宋煙走到女兒身前,拉起女兒的手拍了拍,讓她安心。
“娘在呢,放心。”
“……好。”雲照灼思慮再三,到底還是點頭,一步三回頭地往後院走。
等雲照灼離開,宋煙和雲大的臉色瞬間就變得凝重起來。
“首先,我不懷疑拂筠這孩子對我閨女的真心,但随着他日後的步步高升,像今日這樣的場面一定還會發生。”
“一次兩次無數次,是人的耐性都會被消耗殆盡。”
“與其到日後因此再起龃龉,不如現在就杜絕,一了百了,你們覺得呢?”
這些話說白了,就是他們不信沈拂筠以及沈家人能一直堅持初心。
人性會随着環境改變,沒人能保證三年,五年,十年,甚至更久後,仍舊和現在所想的一樣。
沈拂筠此刻能為了阿灼不惜得罪府尊,待日後官場不如意時回想起此刻就能生出後悔的情緒。